12 星
扎克不敢相信，在自己对世界感到悲伤的时候，居然是詹姆士在‘开导’自己。 先别管那个引号，詹姆士是艾米莉亚走后来格兰德的，他被北区警局分配了巡逻嘉年华的任务。他在看到爱丽丝和玛雅那帮高中生后觉得自己再呆在嘉年华上是浪费他的职业热情，所以把工作丢给了韦斯，自己跑来了格兰德。 詹姆士一开始的打算可能也是来和扎克吵架的，但当他到格兰德时候，看到扎克如自闭一样的蹲在厨房刷地，放缓了他的初衷，问了扎克怎么回事。 扎克用一句话总结了：“讨厌异族的艾米莉亚想变成异族。” 首先要明确一件事请，扎克对人类要成为异族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扎克就很支持罗根想成为异族的想法，不是么，更别说还有露易丝这个扎克直接邀请成为异族的女朋友了。 艾米莉亚的情况，在扎克看来，和凯撒很像。不是偏见，是事实，孩子就是孩子，在对世界还没有在正确价值观的时候去决定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走简直就是幼稚的表现。凯撒就是这方面的代表，而他追求新奇的心态在助长他的这种不成熟，导致凯撒提的所有要求，都让人感觉任性、不负责任！ 别把西部的狗弟和凯撒放在一起比较。狗弟的眼界和对时局态度可不是凯撒那种只为了追求新奇的凯撒能比的，而且即使是狗弟这种非常适合成为托瑞多的人，扎克也是让狗弟先成长。 艾米莉亚虽然是成年人，心智也比正常人要成熟许多，毕竟是心理专业。但就是这份成熟，让艾米莉亚对异族态度的转变，让人觉得不舒服——她并不是因为觉得人类这种生命形式不适合自己了，也不是因为她觉得异族的生命形式适合自己。在艾米莉亚成熟的判断中，她只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不再在乎生命的形式了，她只在乎她想做什么，而人类这个种族，只是单纯变成了累赘。艾米莉亚并没有喜欢上异族的生命，相反，她只是在她讨厌的东西上，加上了人类。 懂了么，这才是扎克感到悲伤的故事。已经用吸血鬼的种族过了四个世纪的扎克都还没有讨厌人类，艾米莉亚却，已经开始人类了…… 詹姆士的‘开导’，长这样—— “你现在高兴了吧！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不想当人类了！你满足了？！这就是你对世界最大的贡献对么！你让所有人类被你的异族生活态度蛊惑！一个个都想放弃人类了！变成你这样！” 好吧，詹姆士的初衷也得到了满足，他就是找扎克吵架的。 扎克已然有些自闭了，听了这样的指责，“你觉得这是我的错？我长着这样的脸，我拥有优秀的教养，我努力的让大家都能和平的共存于巴顿，这一切，是我的错？” 这种一边从内到外的夸自己，一边装委屈的把戏对詹姆士完全没用。 “是是是！你没错！你什么都没错！是别人的错，是别人做不了更好的自己，只能被你这种虚伪的‘好’蒙骗！” 扎克听到了重点，以让詹姆士这存粹的自我发泄变成的开导的重点。 “你说对了，是‘别人做不了更好的自己’，不是我的错。”扎克不自闭了，迅速席卷了一次厨房，将家务结束，离开厨房，去办公室。 詹姆士当然是跟着了，“你要干嘛？！” “给艾米莉亚打个电话。”扎克回答了。 “你有病啊！能不能放过艾米莉亚！你对她造成的影响还不够多吗？！”詹姆士对艾米莉亚也是有好感的，艾米莉亚做过詹姆士的心理辅导记得吧。 “的确不够。”扎克同意了，“如你所说，我似乎只向她展现了我‘虚伪的好’。”扎克说这话的时候撇了眼扯着嘴角的詹姆士，“现在有必要让她见识到吸血鬼‘真实的恶’。” 扎克在拨号了。 想法很简单，是詹姆士提醒扎克的——扎克作为一个吸血鬼，做到了更好的自己。 这就是扎克吸引别人的地方，但别人也不能因此产生误会，错误的以为扎克原本就是这样的。不，扎克原本只是个靠夺取别人的血液生存的生物而已，这个事实没有改变过也不会改变！现在大家看到的扎克，只是扎克在不会改变的事实上，努力做到的更好！ 每个生物都能做到这一点！艾米莉亚已经在做了，她不用重新用另一个种族的生命重头开始！呵，更不用选择吸血鬼这个‘恶’的种族！ 播完号，扎克预期中的等待音没有出现，取代的是一阵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检查后再拨。” 扎克眨了眨了眼。在詹姆士阴沉的注视下挂断，再拨，“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 扎克放下了电话。 詹姆士似乎误会了什么，“很好！看来艾米莉亚觉悟了，知道应该屏蔽你这种……” 扎克打断了詹姆士，“电话是空号。” 詹姆士顿了一下，“艾米莉亚是和哈瑞森同-居-的，你是不是拨错了。” “没有。” 扎克撇了眼詹姆士，詹姆士也是挺搞笑的，他应该是站在不希望扎克给艾米莉亚电话的那一边。大概是詹姆士一时忘记自己的立场了，在扎克身边，这种事情常发生~ 扎克思考了一会儿，一脸无奈的摇起了头，扎克想起来了，是自己建议哈瑞森换电话的。呃。 算了，艾米莉亚是一定会再次出现在格兰德的，这事儿倒不急。 扎克看向了詹姆士，这时候才问，“你怎么又跑来了，你就是这样的过你的婚姻生活的么？” 詹姆士也是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又跑来格兰德了……还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脸色黑红了几次，“凯特知道我在派斯英有工作。” “但这里不是派斯英。”扎克看着詹姆士，反正也没事儿，“你知道么。”扎克歪了头，抱了手臂，“你有些地方正的要改进一下了，都是成家的人了，该成熟了。”不等詹姆士有所回应，“你不能为了反驳我而强行说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话。比如刚才，你说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想成为异族，你错了，你就不想，不是么。” 詹姆士的脸皱的和抹布一样，他要是继续幼稚的话，就会被激的说‘我也想’了。但显然这就是扎克表达的意思。詹姆士该比这成熟了，这种幼稚的话，不能再随意的乱说了。 扎克看了一会儿詹姆士，觉得没意思了，起身出了办公室，找汉克。 找汉克的原因是詹姆士在这里的这个事实，证明了派斯英嘉年华现在的安全程度。 扎克在想这也许是个机会，让中途之家的职责升华一下。带这些格兰德员工们，真正的感受一下城市。 “不！”汉克非常干脆的拒绝，“我懒得给这帮人当保姆！” “所有人都在嘉年华，恶魔，巫师，吸血鬼，爱丽丝和玛雅，警察……”能当格兰德保姆的家伙多了去了，“你不想吗？你都多少年没出格兰德了，呃，除了去温斯顿那里，你不是随时等死的老头子了汉克，你还有永生要考虑怎么过，去放松一下吧。” 汉克明显有松动的迹象。 扎克加了一把火，“而且想想你作为勒森布拉去参加嘉年华的意义，你已经从鲁特手里抢到了调查异族东流的职权，你再进行这种鲁特·勒森布拉绝对不敢也不会做的事情——去巫师举办的印安文化宣传活动，想想，汉克，这对你未来在魔宴的声望有极大的帮助！” 这是事实，连续发生的和巫师相关的事件，已经在向魔宴呈现巫师无法继续被无视的事实。扎克在巴顿本就和巫师有不浅的关系，扎克再做什么都不会让魔宴中的任何人惊讶。但流淌着勒森布拉氏祖血的汉克就不一样了，意义不一样。 “哼！”真典型，汉克已经抛下扎克，往生活区去了，“用不着你教我！” 他说不用就不用吧~扎克看着汉克进了生活区招呼了一声，一帮员工都像疯了一样的聚集，“我们可以去外面？！！” 员工们就绪的时候，詹姆士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撇了一眼后院中，已经在命令员工们跳上格兰德的旧货车的汉克，自动站到了格兰德员工的旁边，叉腰展示着警徽的说了一句，“我会全程盯着你们的！” 这值得表扬的，詹姆士成熟了。知道无法改变什么，就做自己能做的，做更好的自己~ 扎克目送了汉克和员工，还有詹姆士的离开。顺便一提，贝恩一家也去嘉年华，他们去的更早，是被波奇邀请的—— 波奇听了扎克的建议，找同样有育儿需要的人获取经验。而波奇的社交圈我们也懂，说多了都是寂寞，他也只认识格兰德这里的贝恩一家了。 倒是这一切结束后，格兰德里就彻底空了。 要是以前，后院的中心，还有个平时被无限无视的瑞恩在，如今，瑞恩也不在了。 扎克绕着格兰德后院走了一圈，“真安静~”心情不错，抬头看晴朗的星空，数星星玩儿吧~永生的生命中，永远不会过时的小游戏~ 1，2，3，4……102，103，104……13422，13423，13424—— “一万三千四百二十……”扎克拉长了尾音，仰着脸上，闪耀的光影越来越清晰。正在被扎克数着的那颗星，坠落在了扎克的面前，“……五。” 扎克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燃烧’的‘星星’，“你好，第13425颗星。”再抬头，数不下去了，漫天的星辰，扎克不记得自己数到哪里了。 “你好，吸血鬼。”‘燃烧的星’说话了，刺眼光辉在缓慢的收束，“我不是星星。” 扎克低回头，随着火焰一样的光辉消退，逐渐出现人形的事物，一侧眉角开始挑起，“哈瑞森？” 哈瑞森的脸，哈瑞森的体型，哈瑞森的…… “我不是哈瑞森。”火焰在收束到一定程度后停止了收束，一层如流质的岩浆一样的膜，贴着这个‘不是哈瑞森’的家伙皮肤上，“我是天使。” 扎克另一边的眉挑起，因为—— “一个快要在世界惩罚中死亡的天使……”对方在扎克面前晃荡了一下。 扎克没有伸手去搀扶，因为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的话，扎克去扶，就是自杀。 “我……”站立的自称是天使、有着哈瑞森容貌的家伙，从站立变成了半跪，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面前支撑着，“我需要我的身体……” 扎克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空荡的格兰德里，唯一的生物大概就是自己这个吸血鬼了，“你的身体呢？”扎克只能这么问。 “他，他换了电话……”天使努力的抬头，看了眼扎克，“他拒绝了和我交流……” 呃…… “哈瑞森是你的身体？”扎克觉得自己不是试探，是在问一个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是。”天使从半跪变成了瘫软的趴伏，格兰德后院土地上，传出了焦灼的气味，天使还在努力试图说话，“所以我来了，用我最后的力量来找他……” 侧贴着土地的脸，一侧看着扎克，“这里是我能达到的极限了……吸血鬼，很荣幸见到你，大家嘴里的托瑞多……” 扎克的眉毛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情绪状态了，扎克嘴从紧抿变成了微张，再变成半张…… “永别了，世界……”天使闭上了眼，“也好，我这无处安放的生命，终于要结束了……” 淡淡的焦灼气味，一个被炙热的焰膜包裹、不再有动静的天使，安静的格兰德。这就是扎克现在感官中的所有信息。 三分钟后。 “你死了吗？”扎克看着依然灼烧着格兰德后院土地的天使。 “好像还没有……” “哦。”扎克点了点头，在问，“你能站起吗？” “嗯……”用力的声音，天使的身体蠕动了一下，“对不起，好像不能……” “那你能飘起来吗，像正常灵魂异族那样？？” “不能……世界法则的惩罚限制了我的形体……”那层燃烧着的膜。 “哦。”扎克陷入了沉思，然后，“你不能一直趴在这里。” 和之前三分钟的安静一样的安静出现了。又一个三分钟过去，扎克结束了沉思，拟人的一声叹息，“我能怎么帮你，天使。” “让哈瑞森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