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本我以为这就是我们的幸福结局，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生下依依后，前面的大臣开始有想法了，一直直谏皇上纳后妃。 我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拒绝，只是他没有，他来找我了。 他带着几箱金银首饰，几匹上好的丝绸，来见我。 那时，我心里没由来地一慌，连忙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他笑着说没事，只是见我没有几件首饰衣服，想给我添点，好歹是个皇后。 我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更加不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有事瞒着我。 直到我们吃完那顿午饭后，他告诉我，后宫会来人。 我扯了扯嘴角，问：“什么……叫……会来人？” 他沉默了下，解释道：“后宫没人，前面的大臣一直拿此事烦朕，朕只好应付他们。你放心，她们不会威胁到你的。” 我脑子突然像是炸开一样，眼睛发红，心里泛酸，喉咙像是被人抓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再多做解释，我们两个人就一直沉默着。 后来还是他身边地大太监福公公提醒该去处理奏折时，我们才打破现状。 他起身看了我一眼，终究没说什么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太后叫了我去吃了顿晚膳，结束后，我并没有着急走，我觉得太后应该有事和自己说。 果然，她吩咐身边的姑姑拿来一份华丽的宝钗送给自己，语重心长说道：“作为皇后，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放手，学会分享自己的丈夫。”她那双威严又沧桑的眼睛看着我，又拍了拍我的手，“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但自古帝王都无情，你还有个皇后的位置，你应该学会知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宫里的，只是反应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小桃吓一跳，“皇后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哭了。” 我只是一个劲说着：“小桃，小桃，他不要我了。” 她不懂那么多，但知道她家小姐很伤心，只能笨手笨脚安慰：“别哭，皇后娘娘。” 那天，我哭了一夜，周云廷也没有来看我。 后来宫里来了很多人，我不知道她们会是朝中哪个大臣的女儿，也不知道她们家里有多厉害。 只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哄着我吃饭，也没有人再陪着我说话，被窝里也不再是暖洋洋的一片，不仅生活中，连心里也缺失了一片。 周云廷偶尔也会来看看我，但我再也不想和他亲热，能打发就打发，不行就称病。 无形之间，我们两个人一直在较劲，终于有一天，他爆发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默默喝了口茶，“不怎么样，皇上走吧，臣妾累了。” 他烦躁道：“我每天事情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我沉默了下，“臣妾错了。” 他似是被激怒，那一晚强迫了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温度，应该是早早上了早朝。 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很痛，我坐在床上哭了许久。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演着一个好妻子，一个大度的皇后娘娘。 我想，既然无法再独享，那就陪着依依长大，自己就独守那份过去的情过一辈子吧。 但是命运总是会给我一个致命地打击。 现在依依已经两岁了，因为平时我要掌管后宫，会比较忙，依依就会交给嬷嬷带着。 依依也很乖巧，不哭不闹，乖乖和嬷嬷一起玩。 也只有这时候我会觉得开心幸福。 但是，为什么？ 老天为什么连这一个小小的幸福都不愿意给我留着，一定要剥夺。 那天我正在处理公务，带着依依的老嬷嬷突然跑过来，慌张道：“皇后娘娘，出事了！出事了！” 我皱皱眉，一旁的小桃见状呵斥道：“胡嬷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胡嬷嬷哭喊着：“娘娘，小公主，小公主，薨了。” 我脑子一下子空白，手中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双手颤抖，似乎不相信，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我转头看着一旁的小桃，想求证这是否是真的。 小桃哭着喊：“皇后娘娘……” 眼泪突然冲破堤防，哭了出来。 我慌忙起身，却被绊了一下，但我却没在意，爬起来继续跑。 等到寝殿的时候，我却不敢上前了。 小桃这时候跟了上来，不放心喊道：“皇后娘娘……” 我连忙嘘了声，“别吵，依依睡着了，别吵醒她。” 小桃默默哭着，没有说话。 我看着床上的依依，小心翼翼走了过去，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慢慢抚着她的头发，“依依，阿娘的依依。” 周云廷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偏了偏头，不忍心看。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缓冲，我已经恢复了部分理智，我面无表情问胡嬷嬷：“怎么回事？” 胡嬷嬷扑通一声跪下，颤颤巍巍说：“皇后娘娘，今天小公主突然想吃桃花羹，老奴劝小公主等您回来再吃，但小公主非要吃，老奴就吩咐后厨做了一碗，才吃了几口，小公主就突然喊肚子疼，老奴就立马喊太医过来，只是……只是……回来时小公主已经薨了。” 我手指颤了颤，沉声问：“太医，依依……怎么回事。” 这时太医上前道：“回皇后娘娘，小公主中的是鹤顶红，毒性太强，剂量太多，来不及救治。臣无能。”说完他跪了下来。 我抬头看着周云廷，“皇上觉得应该怎么办？” 他眼眶也很红，揽我入怀，哑声道：“落落，我会为我们的孩子主持公道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凶手的。” 久违的怀抱还有久违的称呼，使得我潸然落泪，我抱着他，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 后来我和周云廷处理了依依的后事，这过程我一直沉默，除了吃饭，我就像一个木头一样盯着依依的牌位。 晚上，皇帝又来我这里吃饭，他这段时间一直来，似乎是安慰我。 他夹了一个鱼rou放在我的碗里，“落落，再吃一点。” 我垂下目光，盯着那块鱼rou，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声音有点嘶哑：“查到了吗？” 他手猛地一顿，放下了筷子，沉默着。 这时福公公进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皱了皱眉，犹豫看了我几眼。 我察觉到，但没有问他什么事。 终于他按耐不住，低声说：“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我已经很累了，除了调查凶手，其他事我也不想问，就起身行礼：“恭送皇上。” 周云廷似乎很急，走得慌慌张张的。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是孙贵妃动了胎气，他去陪她了。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似乎不像之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疼，更多的是失望和苦闷。 什么唯一，只是妄语罢了。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周云廷来得不是很频繁了，我就很善解人意说道：“皇上不必在我和贵妃meimei之间来回跑了，meimei怀着孕，你该呆在她的身边。” 他很复杂地看着我，歉意道：“抱歉落落，但是朕可以忍忍。” 说是忍忍，没几天就不来了，只是送了很多的珠宝。 我看着珠宝，嗤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笑我自己。 依依出事后，后宫基本上都是看热闹，除了请安时假意关心几句，平时也不会走往。 我也不在意，与其花费精力和她们打交道，还不如自己待着。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人会来看我，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秦晚。 秦晚算是我的jiejie，不过她是将军府里的嫡女，而我只是一个歌女意外所生的庶女，我还未出嫁时，在府中两人也只是点头之交，后来我嫁给了不受宠的九王爷，她嫁给了国公府疼爱的小世子。 听说过得很幸福，没想到她回来看我。 她穿着素净，看着我日益消瘦的脸，皱了皱眉，“你瘦了。” 她没有用敬称，我也不在意，我甚至觉得放松，即使我们是一个对很不熟的姐妹。 “是啊。” 她环顾了一眼偌大却冷清的皇宫后，又看了眼依依的牌位，才低声说：“节哀，我知道你很痛，但你得活着才能报仇不是吗？” 我突然抬眼，不确定道：“你……” “是，只是有点蛛丝马迹，但不确定，你在后宫之中，有些事会好查些。” “……好。” “其实当你出事后，哥哥就派人去查了，后宫之中有我们家的人，但毕竟能力有限，只能查一点。” 沉默许久，我才说道：“……谢谢。” 她在临走前，犹豫了下，生硬说道：“虽然平时不怎么关注你，但你背后还是有将军府和国公府给你撑腰的。” 我笑了笑，真心实意道：“谢谢……阿姐。” 她身影一顿，没转头看我，只是很轻的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我站在门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下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