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见，请立徐姨娘为夫人

    “在楚府门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响起。

    楚玥不用转过身去就知道这必然就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看来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演技有人又按捺不住想要一展风采了。

    “妾身给老爷请安。”徐姨娘倒是个人精，一听是楚老爷的声音，挣脱楚玥的手，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留下，声音娇娇弱弱夹杂着抽泣隐忍，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徐姨娘身后的一干人等见到自家老爷自是要跪下请安的，更别说这些人本就是徐姨娘的人，自然不能主子跪下了自个儿还站着，所以呼啦啦跪倒一片，唯有楚玥独立其中。

    北风依然任性的呼呼吹着，漫天的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街边站立着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而此时迎风而立的楚玥转过身来面对着这个父亲，既不上前问好，也不跪下请安，风吹起面纱只见两串清泪沿着消瘦的脸颊汩汩流下，额前的几缕发丝随着北风飘飞，身上披着的披风在风中纷飞炸响，可是这一切仿佛都与楚玥无关，世界仿佛一下子静止了。

    楚玥此时静处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到街边巷角来来往往的行人，听不到北风的呼呼乱响，更听不到徐姨娘等人的抽泣声，此时的楚玥满心满眼的就是那个离着她不过二十开步远的父亲——荣国公楚成业。

    楚玥知道此时这一切不受控制的一系列身体的反应皆出自这具身体的本能，眼前那个威武高大，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就是这具身体的生父，那个原主盼了十三年，想了十三年，念了十三年的父亲。

    原主从最初的希望父亲可以亲自接自己回家，到希望父亲可以来看望下自己，到希望父亲可以派个人来看望自己，以致到最后由希望到绝望都没有见到过听到过一丁点关于父亲的消息。

    对于这个父亲，原主是敬的爱的，可是也耐不住一次次的希望再一次次的绝望，到后来的怨、恨，这一切都是源于她太希望有个父亲可以把自己捧在心里，自己可以承欢膝下侍奉在侧。

    而如今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心心念念想着父亲的楚玥了，原本的那个楚玥已经死了，自己不过是占据着原主身体的一缕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而已，她无怨亦无恨，当然也谈不上爱，只希望这个父亲能够善待她，起码不要坑她，否则，她也不介意坑爹。

    “回来了，怎么不进府，在府前吵吵闹闹真是有失妇德。”楚父字正腔圆指责，毫无一丝见到久别重逢女儿的亲昵感。

    虾？神马？这样的语气，原本想着要与楚父和平相处的楚玥看来也只能算是自己奢望了，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对付，哪怕你努力经营关系，也抵不过别人天生对你的偏见，楚玥想，楚父就是天生不喜欢原主，否则也不会一送走就是十三年，不管不问。

    不经意间膝盖一软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要想哭，是的，楚玥这具身体还是殷切的期望着父爱，只是事实就是如此，说多了都是泪，而此时只能默泪。

    “女儿楚玥见过父亲。”即使楚父再不待见自己，毕竟那是长辈，孝礼不能废，楚玥含着头，给楚父行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

    “嗯，进去吧。”楚父行至楚玥跟前，站立几秒，终于给了楚玥一个正眼，楚玥抬起头来看到就是楚父无波无澜的神色，完全就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

    “老爷，大小姐，我这就下去安排，给大小姐接风洗尘。”徐姨娘见着楚父二人之间淡漠如此，瞬间喜上眉梢，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轻快上几分。

    “女儿不孝这十三年来不能侍奉在侧，亏得有姨娘打理府内大小事宜，精心教养弟妹，今女儿斗胆请求父亲抬了姨娘为夫人。”楚玥并未站立起身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温声细语的请求着。

    而她此语一出，人群又是一阵异动，也成功的引来楚父久久的注视，只是眼神复杂非常。

    “玥儿？”徐姨娘激动得不知所以，这个夫人的名分她想了十多年，只是楚玥是否别有用心……

    “jiejie？”楚云策一直看戏到现在都要忍不住为jiejie拍手叫好了，只是自己明明多次提醒过要小心徐姨娘了，jiejie为什么还要为徐姨娘请求名分？楚云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此时他心情很不爽，这酸爽简直了……

    “哎呀呀，楚大小姐度量非常啊，如此不计前嫌，能为狠毒姨娘请求名分，实乃不易。”看客一欣喜非常的鼓手叫好。

    “说的正是，楚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只是我有些怀疑，这徐姨娘连妾的礼仪都不懂，妄自称己为我，御下不严至此放纵婢女称其为夫人，这样的女子能否担当的起当家主母的重任。”看客二不禁皱起眉头小声嘀咕，他觉得如此欢喜的场面自己说扫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

    “说的也是呢，那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看客三纠结的就好像是自家的事一样，瞬间人群里集体小声讨论开了。

    楚玥不着痕迹的嘴角弯了弯，集体的舆论可以成就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众人之口的力量总是有用的，楚玥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看楚云策，这会子这小子终于是想通了吧，看那小脸忍着笑的都快憋不住了。

    “姨娘徐氏，不经允许擅自离开后院，罚其禁足两个月，其余各奴婢罚俸一月，此后府上各人不准再妄议徐姨娘身份之事，否则家法处置。”楚父恶狠狠的瞪着楚玥，狠戾的神色几乎要把人给撕了，宣布完之后一甩广袖，扬长而去。

    “老爷，妾身……”徐姨娘说着也恶狠狠的瞪了楚玥一眼，疾步追随着楚父。

    被衣袖甩了一脸子的楚玥，并没有因此而心情不好，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却被楚云策给捕捉到了，姐弟二人相视一笑也匆匆跟随着进府而去。

    当然临走前，楚玥还不忘再坑徐姨娘一把，楚玥对着一众看客，行了个礼边还为徐姨娘说好话。

    “各位乡亲，今早让大家见笑了，我家姨娘心念各位必是被风吹得冻着了，这就进去给各位送来热茶，如若不着急赶路的，请在此等候，姨娘一会亲自来给各位送来。”楚玥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温婉大方，听得路人如沐春风，掌声和道谢声不绝于耳。刚好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她白色面纱，面若玫瑰气若兰，宛若天仙，惊得欲离开的人们忍不住柱立，忘却离开。

    说完再是婉婉一拜，礼仪周全之后才徐徐离开，而刚走离人群不远的徐姨娘却因楚玥的一席话，差点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气汹汹的冷哼一声，甩手离开，而楚父也是再次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瞪了楚玥一眼。

    今天算是爽了一把，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得提着心过了，楚玥刚得意完又忍不住忧心起来，哎，冲动的自己有时就是这么二，这个毛病几时才能好好改改呢？

    还没自责完，不远处走近一嬷嬷，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的看着楚玥，待姐弟二人走进，那嬷嬷用毫无起伏变化的声音说道

    “老夫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