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个间谍
简单而明快的学习生活，杰克十分享受。 总是有人身处幸福而不自知，似乎所有学生都会抱怨日子无聊，抱怨老师喋喋不休，抱怨时间太慢，抱怨愚蠢至极。羡慕大人们不需要上课，没有一个人在身边耳提面命，自由支配时间，可以约会，还随便花钱。 真的长成大人，才会发现工作比上课更辛苦，良师益友难得，有了家庭意味着更多的责任。也会发现学校的时光真的很美好，长辈们没有骗人，只是时间长河不可倒流，一切无法重来。 于是就会唠唠叨叨不厌其烦地和孩子们讲，珍惜求学时的日子，否则未来会后悔，使他们听的厌烦无比，然后又陷入下一个轮回。 但是如果真的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懂得了一切，那以后回忆起来会不会又少了些味道呢？ “嗨，宋。你这是要去干嘛？”杰克热情的打着招呼。 这是另外一个班级的同学，瘦瘦小小的汤普·宋，一个很是开朗活跃的家伙，就是那种有他在永远都不会冷场的人。 “哦，原来是杰克啊，还有两位美女，你们好啊。我，今天天气不错，我随便转转，嘿嘿。”汤普一如既往笑得很灿烂。 “杰克，你要小心刚才那个家伙，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好，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好姑娘潘娜嘉尔难得对一个人表现出反感，当然奥萝拉除外。 “怎么可能，我就觉得他人不错，一定是她的感觉出了错，不对，她又哪里来的什么感觉，你说对不对？杰克。”奥萝拉立刻说道。 杰克：“……” “你在这儿干什么？这里可不是学生该来的地方。”一个有些阴冷的声音说道。 佣兵学院的副院长，欧恩。与阿巴斯不同，虽然院长大人嘴巴很臭，但还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而这位副院长严肃刻板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一个冷冰冰的，干干瘪瘪的小老头，让人不禁联想到亡灵僵尸。 他的作风和面貌一样，严厉且从不会徇私，他就是佣兵学院所有学生的噩梦，没人希望面对他。 这片区域属于学校内的禁区，是炼金实验室的所在，除了一些特别的人，就连老师也不能进入，一个培养佣兵的学院搞炼金研究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了。 “副院长大人，我，我拉肚子了，正好在附近散步，突然就肚子痛了，又找不到厕所，所以才跑到这边来了，还好遇见了您，您能告诉我厕所在哪吗？另外我想说，您或许应该去检查一下餐厅的卫生状况了，那些只认钱的家伙在您看不见的地方没准儿干了什么。”宋开始时还有点结巴，但是越说越顺畅。 “不要啰嗦了，这里没有厕所，赶紧走，以后也不要到这边来。”欧恩面无表情的说。 宋在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变得十分冷酷，虽然还是同一张脸，但却仿佛换了一个人。 宋是一个疯子，或者说精神病，还可以说是双重人格。在人前他是一个开朗、热情、积极向上、乐于助人的好学生，在独自一人或者工作时就会变成一个冷酷、沉默、充满暴虐气息的盗贼。两种形态无需控制，自动切换，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殊“技能”。 在艾派克大陆上，不止有佣兵公会、魔法师公会这种光明正大的组织，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比如由盗贼公会、杀手集团等，这些组织不会形成统一的局面，他们互相合作又互相倾轧，一切都只看利益。 宋是一个间谍。一个在组织里以冷静、冷酷、毫无感情著称的优秀人才，所以才被委以重任，执行潜伏任务。但实际上，间谍这个活儿并不适合宋。宋所在的是盗贼公会的一个下属组织，说是盗贼公会，其实只是一个非常著名的盗贼集团，和佣兵公会的意义不同。 这个下属组织没有名字，可以叫它金手指、阿飞、三只手、刽子手、屠夫随便什么，是一个依靠公会指派和熟人介绍任务的组织，业务范围包括调查事情或者人、刺探情报和窃取机密、暗杀等等。组织拿钱办事，别人找不到他们，也就无处寻仇。 低调是地下世界的至高生存法则。 不过盗贼公会，弑影这种组织除外，做到了一定的规模，他们同样需要名声，虽然是极坏的名声，但仍旧利大于弊，名声越坏说明业务能力越强。 宋是一个孤儿，被组织收养，从小便接受极为残酷的训练，为了活下去他必须用尽全力。他的表现一直都很完美，最终通过了淘汰率高到离谱的考核，成为了组织的一名正式成员。 虽然年纪上讲还是个少年，但的的确确是个执行过无数次任务的老手了。 在一次暗杀任务中，目标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种绝对不会任何差错的情况下，宋恢复了“本性”，愉快地和目标聊了起来，那个胖的和猪一样的男人在不停地说着自己是一个多么多么可怜的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 见宋虽然笑得很开心，但是没有任何要罢手的意思，又开始说自己是个有钱人，只要能放自己一命，可以把所有钱都送给他。宋还是不为所动。 男人最后说道：“我是一个好人，我不忍乞丐在冬天痛苦死去，就给他们送去衣物和食物。我看到乡下的人生活都很差，我会去修桥补路。我孝顺长辈，爱护晚辈，团结邻里，不与人结怨。 我一生信奉光明神，我期望得到救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杀我？” 宋笑得更开心了，“也许你说的都是真的，或者是假的也没有关系，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你是个可怜人、有钱人、好人都无所谓，杀你只是工作，无关其他。” 组织控制手下的手段十分严密，从小灌输一些绝对服从之类的思想进行洗脑，还有药物控制，邪恶秘法等。宋是一个天才，在正式出道后，那些手段都已经被他一一化解。 但是一个已经习惯于游走在黑暗面的人，在重获自由之后，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也许这才是组织最可怕的控制手段。宋索性就继续呆在组织内，什么时候厌烦了或者找到属于他自己的路了，随时走掉便是。 这次组织派遣的是一个长期任务，进入佣兵学院，以适合的身份潜伏下来，寻找一样东西。这个任务是盗贼公会介绍来的，上面很重视，特意要求一定要找个好手。 佣兵学院这种地方，去应聘老师不是不可以，不过这里的老师都是老牌佣兵，组织里的人要么缺乏佣兵经验，要么缺乏潜伏技巧，所以才想出了派人去做学生的办法，鉴于宋以往的优异表现，他成了这个任务的执行者。 从来没有过类似体验的宋，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他天性爆发，热情地帮助所有有需要的人，所以他在同学中的人缘非常好。 要寻找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任务说明也没有解释清楚，只说是个奇怪的东西，可能是骨头，可能是石头，也可能是牙齿。 宋对此也很迷惑，既然是重要任务，为什么还如此含糊，这该怎么找，不过任务说明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清楚，当你见到它的时候就一定会知道要找的东西就是它。 这片学院里的禁区，宋已经盯上好久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东西应该就在这里。在侦查了许久之后，宋算计好了一切，决定来这里探查一番。但显然他并没有算好一切，起码冷面副院长他算漏了。 离开禁区的宋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走出了学院，来到了一家珠宝店。 “一杯伏特加。”冰冷而简洁的话语，表明宋进入了工作状态。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珠宝店。不卖酒。”服务员耐心回答。 “一杯朗姆酒。” “难道您是来捣乱的吗？” “我要你们这里最贵的宝石。” “好的，先生。请您跟我来。”服务员把宋领进了店铺的内间。组织每次的接头地点、接头暗号都不同。 “先生您好，我就是这里最贵的宝石，您还满意吗？” 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富态中年人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样啊？宋。学院生活不错吧？嗯，看来那里起码伙食应该不错，我发现你长胖了，你的笑肌上多了一些脂肪，使你整张脸看起来圆润了不少，这可不应该啊。” 工作状态的宋难得地笑了笑，对面是宋在组织内唯一亲近的人，班。 班是一个好人，一个黑暗地下组织中的好人，至少宋是这样认为的。人是多面的、立体的生物，很可能你认识的一个好人其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好人班完全没有黑暗组织成员的样子，儒雅随和。他很在意宋，不停地询问宋在学院的生活状况，然而得到的永远只是嗯，啊，哦之类的回答。 无奈他另起了一个话题，“最近地下世界很不太平，看来表面的和平就快维持不住了。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每天都在打打杀杀，还好我们的对头少，都不厉害。我可是听说弑影那边都打烂了。 嗯，对了，咱们上面那位会长大人，据说在东边接了个天大的活儿，正在悄悄的组织好手，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东西找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困难？” 宋摇了摇头，只说了三个字，“还在找。” “嗯，尽力就好，这种没头没脑的鬼任务，没来就没什么希望，我是觉得轻松才推荐你去的，最后多半是不了了之，搞得神神秘秘的，说什么看见东西就知道了。 还说上面很重视，要我看肯定是哪个贵族老爷交了一大笔定金，上面吞了后就不想退了，这才做做样子发布个任务下来。真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啊。”好人班很看得开。 宋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回到了佣兵学院，一路上和同学们热情地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