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沈灵看着站在面前的肖晨，在心里确信他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以前的肖晨可以让人一眼看透，可是分开两个多月后重逢的他，像是变了个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迷雾里，这种感觉在另一个人身上也见到过，那个人直接、果断、凶狠，能够在瞬间看穿事情的本质，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要不是沈灵多算计了一步，死的人就会是他。而在此刻，沈灵恍惚中似乎看到肖晨身上散发出类似秦楠的气息。 “考虑好了吗？”肖晨的出声打断了沈灵的遐想，沈灵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当中。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坐直了身子：“在此之前，我想先确认几件事。” “你说。” “你为什么要保我？” “我需要你的能力。” 沈灵笑了：“在我看来这是个笑话。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放走了俘虏，把我交出去，可以稳定住两队人的心，他们不比我更有用吗？” “这就是我说宁愿事情是你做的的原因。”肖晨不动声色地回道，“如果是那样，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赶走，但事情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道简单的算术题，那样做对你毫无用处。” “那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除非……” “你想说闫启昕？” “你也想到了？他今天的表现很反常，你应该知道他的为人，很少会这样失态。但如果这件事情是针对我的，那就说的通了。” “我是这样怀疑过，但不会是他。虽然你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但放走俘虏会威胁到我们所有人，他有他的底限。” 沈灵嗤笑了一声：“人在疯狂的时候是没有底限的。” 肖晨冷冷地回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忘了你做的那些事了？” 沈灵噎住了，沉下了脸没有接口，过了好久才转换话题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刘国能已经明确表态了。” “他考虑的是长远的计划，但是眼下我们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事了，那些人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撤离。我会说服刘国能的。” 沈灵隐约有点明白了肖晨的意思，不管事情如何发展，肖晨已经决定不再蹚这趟浑水了，所以他才会来找自己，万一刘国能和他意见相左，他必须重新带队，回到以前的日子。 想通了这一点，沈灵总算明白了肖晨的逻辑，他抿起嘴唇，思索了好久，这才缓缓开口：“在我答应你之前，有件事情我必须要问你——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我们三个人都看到了，不，其实从你重新回到队伍开始，就已经反常了，只不过你在极力掩饰，但这瞒不了太久。你回来之后石佛和天乐谈了很久，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其他人也迟早会发现的。如果你想我们之间能够合作，我必须知道你的状况。” 肖晨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他猛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全身细微地颤抖，看那样子似乎随时都要倒下。沈灵皱着眉头看着肖晨的背影，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人心里在经受怎样的煎熬。 “我失控了！”肖晨的声音沙哑地像沙袋拖过粗糙的地面一样，他呼呼地喘着气，每个呼吸都是那样的艰难，“我遇到了数不尽的丧尸，在野外，无时无刻不在逃跑，只要停下来就会被撕碎……没有休息，没有补给，已经算不清杀了多少只丧尸……我只有把自己埋在坑里，身上盖上丧尸的尸体才能稍微喘口气，但是根本睡不着，脑子清醒得像是有两只巨大的音响在不停地喧闹……后来我发现自己的意识出现了空白，清醒过来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怎么来的，完全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甚至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幻觉，但很快发现，这些都是真的……” 沈灵不可思议地看着蜷缩成一团表情扭曲双手用力抱着头的肖晨，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他见识过很多残酷的场景，听说过很多悲惨的故事，但是跟肖晨经受的痛苦比起来，那是多么温柔的场面！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沈灵问道，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异样，这个消息比刚刚基地里发生的一切都要来得震撼得多。 “我不清楚，有时长有时短，我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但我知道这是不受控制的。”肖晨像是虚脱了似的，每个字都耗尽他的力气。 “所以你才说，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处所。” “是的！”肖晨忽然抬起头，眼里流露出热诚的期望，“在我完全崩溃之前，我希望我的队友能够有个安全的住所，有食物，有屏障，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天天面对丧尸。哪怕只是个小小的地方，我也满足了。” 沈灵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团队能够做到这一步了，他们有石佛这样的武力，雯菁这样的火力，小滨这样的先锋，天乐这样的保障，小猫这样的后勤，更重要的，他们有一个强大的核心，可以把所有人团结在一起的核心！ “好吧，我接受。不过，你的问题，要怎么办？”沈灵很少有的流露出关切的语气。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肖晨恢复到了常态，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灵还想说什么，门突然被推开了，雯菁径直闯了进来，对肖晨说道：“你快去看看，天乐晕倒了！” OOOOOOO “头，巴辛让我来叫你！”安东尼奥笔挺地站在一个帐篷前，用纯正的欧洲腔说道。 帐篷里传来不满的嘟囔声：“那个娘泡又在发什么疯了？叫他消停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说，李博士那边有消息了。” “哦？我马上来！” 五分钟后，LEO黄带着他的手下来到亮着灯光的那辆房车里，巴辛和他的人都已经在了，正中间坐着的是一个绝色美女，金色的头发，高挺的鼻子，眼珠是浅蓝色的，戴着眼镜，皮肤却是毫无杂质的白。身上披着白大褂，里面却是紧身的黑色毛衣，高耸的胸部和突然收细的腰部组成了令人喷血的完美曲线，细长的腿交叉坐着，正在有节奏地晃动着脚。 “辛苦了，李博士！”LEO黄脸上挂起笑容，说的却是标准的中文。 “不用客气！”李博士微微欠身，客套地回道。 LEO黄在沙发上坐下，安冬尼奥和海克力斯站在他身后。 “听说你那边有结果了？” 没等李博士回答，巴辛抢着说道：“已经分析出来了，真是重大发现！我要立刻回去报告！” LEO黄不满地瞟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李博士，李博士将一叠资料丢在桌上：“我分析了样品的成分，这些是我的分析报告。对比我之前对病毒原体做的研究，确实有了不错的收获。根据我的分析，这两支样品里所含的某种试剂，的确可以延缓病毒原体的分裂速度，也就是说，确实存在某些物质能够对丧尸病毒产生作用，奇怪的是我的设备无法做出更详细的分解，这是我想不通的事情。”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接口，过了好久，LEO黄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心地问道：“那个，李博士，我们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李博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东西有研究的价值，但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这么说来，这东西真的可以控制病毒？”LEO黄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我可没这么说！”李博士回道，“这次的病毒和人类以前接触过的都不同，它的寄生和繁殖能力已经超出所有已知病菌的范围。” “生化武器！”巴辛突然像着了魔似地大叫道，不顾其他人的脸色，“是的，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这是中国的阴谋，我们确信这场灾难一定和中国有关！！” 李博士不耐烦地骂道：“动动脑子吧！谁会在自己国家使用生化武器？” “可是怎么解释这个神秘的军事基地呢？我们来了这么久，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获取有价值的情报。不过有了李博士的报告，足以证明生化武器的存在！真是太幸运了，要不是那群人，我们至今也找不到突破口……” 说到这里巴辛突然停住了，海克力斯扇子般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LEO，你竟敢向我动手？只要我一句话，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妈的，快放手！” LEO黄没有理会他的鬼叫，笑着问李博士：“你是说，这两支东西可能是克制病毒的解药，是这个意思吗？” 李博士摇了摇头：“我需要深入研究。奇怪，这么先进的技术，不像是中国该有的。” “这不重要。如果真的能研究成功的话，”LEO黄突然转过头望向巴辛，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你们的那点钱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巴辛被他的眼神给吓住了，一口气没有喘顺，剧烈地咳嗽起来。 “都给我闭嘴！”李博士双手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站了起来，“我不管你们怎么吵，也不管你们要干什么，我只想安静地做我的研究，否则我立即解除合约，去找其他人！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OOOOOO “上校，已经联系上了！” 通讯器上传来的声音让温迪浑身一震，连忙通知刘国能，一直不发一言站在窗边的刘国能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前，接过了通讯器。 “我是陆军上校刘国能，有重要的情报向您汇报！” …… 通话持续了五分钟，刘国能听着那头的声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我知道了！我们会立刻行动！” ----第39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