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死战、不退
城头老儒生一身断喝，“飞剑，出鞘！” 五十支飞剑，在五十位儒生手中飞出，在灿烂的朝霞中跃下城头，剑疾如奔雷，破空而去，剑尖在虚空中划出道道彩芒，刺破长空。剑心嗡鸣如龙吟，士气万丈，长剑在气机牵引之下，在妖兵阵营中流光飞舞，每一次寒芒闪现，便有一人落马，剑动人舞，衣带飘飘，尽显儒生飘逸风采。 “布衣之怒以头抢地尔，烈士之怒血溅五步。我等儒生，当与此城共存！”老儒生佝偻的腰杆挺直，那手中那一柄长剑，在五十把长剑中最为显眼，仿佛流星赶月一般，剑光闪现处，血光乍现。 顾平生此时胸中豪气万千，望着剑气如虹的长剑，胸中一口郁气不发不快，顾平生高声喊道：“我有一诗，愿与诸君共勉，死战，不退！” 老儒生静静立于城投，双手御剑，“死战，不退！” 身后五十共济县儒生，个个都是后生俊彦，风流人物，起身呐喊，“死战，不退！” 武宁双手挥舞，刀刀杀人见血，“死战，不退！” 黄翌青与共济县一众文人，手持长枪短刀，“死战，不退！” 顾平生挥毫泼墨，驾驭气机，以晴空天幕做纸，一杆长虹贯日长枪为笔，落笔写到： 边塞男儿重武功， 剑光如电气如虹。 两句诗，顾平生重重念出，声音如洪钟，整个天地之间顿时为之一滞，天地之间，气机大盛，男儿豪气冲天， 城头城下，所有军士，齐声呐喊，“死战，不退！” 人生自古谁无死， 马革裹尸是英雄。 此两句一出，老儒生捻须一笑，“人生自古谁无死，马革裹尸是英雄。” 守城军士，万众一心，气势如虹，城下带兵的将军北宫三山见一个小小共济县，一座小小山丘一样的城池居然攻不破，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可能反攻，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要知道整个共济县军士，加上民壮也不过千人，而他麾下，实际有三千人众，最耻辱的是，昨晚由于北宫尚田的冲动而命丧城下，要知道北宫尚田是北齐第一大将军，北宫龙鳞最喜欢的儿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将军王位的人。 若是自己连这一座城都攻不破，不能屠尽全城，那么他在军中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北宫三山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大风满刀弓，跃上马身，双腿夹马腹，厉声喊道：“随我冲锋！” 大地在许多马蹄践踏之下，沉闷地哼哼着，北宫三山面容肃穆，长刀在气机鼓荡下发出一阵长虹的嗜血颜色，刀背拍马身，骏马如龙在黄尘之中奔腾而过，一道黑色的马队冲锋洪流轰轰烈烈而来，“攻破城池，屠城！” “屠城！”北宫三山身后的妖兵军士立于马身，举刀喊道，马屁声音撕裂天空，激起尘土飞扬，骑兵冲锋，来自于城头的五十把飞剑不断来回收割人命，不时就有人倒下。一道剑光在北宫三山眼前飞过，他提刀一斩，飞剑与长刀在空中颤抖不息，不足一瞬，飞剑在长刀的数次劈砍之下化为碎片，城头有一儒生，气竭晕倒。 北宫三山，率领的骑兵，已至城下不足五百米。 屠戮已经开始。 歩卒对上骑兵，在这宽阔平整的官道上，毫无优势可言，生死相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顿时，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 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他们好像被千刀万剐一样，肢体崩裂着，躯干支离破碎，被长枪飞刀掠过的身体，被气机震碎的身躯。 在这被血光吞噬的时刻，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武器。血红的手，锋利的牙齿，迫不及待地将一张张脸孔撕碎，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杀死。所有人脑中早已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双手举起武器，开始了血血淋淋的杀戮，傍晚时分了，远远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 北宫三山第一波冲锋，直接就冲垮了城下第一道防御线。 整队骑兵，长刀高举，旌旗和号角声迎风飘荡，每十人一纵队，行动一致，犹如一人，锋利的像正在滴血的枪头，马蹄声若雷霆奔腾，直冲而下，横扫一切，睥睨天下。 骑兵相互靠拢，前后紧接，穿过那乌云一般的长枪防御阵型，冲向他们梦寐以求的城池，城池里边，有丰腴的美女，有无数金银财宝，还有足够的实物。 每一个妖兵的脸上，写满了贪婪，自信第一波冲击之下，龙庭的歩卒防线必将土崩瓦解，然后即可长驱直入，顾平生站在城头，可以听到那支大军的踏地声，远远望去，好象两条钢筋铁骨的巨蟒爬向那高地的山脊。又如神兽穿越战云。 那一大队人马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并且只有一条心。每个分队都蜿蜒伸缩，犹如巨龙一般，无数的铁盔、吼声、白刃、长枪，血液诉说这一场战争毫无人性的残酷。 北宫三山，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饶是张成骁勇，当此时刻也知大势已去，作为武宁的执戟长，他有责任提醒武宁，在战场上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他将两柄卷刃的钢刀向地上一掷，对武宁道：“武校尉，弃城吧！” 武宁立于城下，高举着双刀，做出劈砍的姿势。 城头黄翌青颌下长须颤抖着道：“守土有责，不可抛弃，我愿与此城池共存亡。” 顾平生这个时候，也有点蒙了，战争的残酷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就是一架巨型的绞rou机，在他想来，不能守便退，何必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呢，来日积蓄力量卷土重来便是。却不知气节二字对古人来说，实比性命还要重要得多，宁可战死，不可退一步。 顾平生上前对黄翌青道：“大人，既然明知结局，何不趁妖兵尚未攻上城来从速撤退，辎重物资虽然来不及带走，但是保得大家性命要紧呀，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么？况且现在赶紧疏散城中民众，也还不算晚啊。” 黄翌青脸色阴沉，无力地摆了摆手，叹道：“妖兵人人均是健骑之人，人力怎么可能跑得过骑兵，最后都是一死，还不如来一个一命换一命，也算是值了。” 顾平生急道：“既然如此，我们继续坚持，派几位大人组织百姓从北门迅速逃出去，出城后立即向山上逃，妖兵的骑兵也不可能全杀光啊，也算是留的一些生路了。这些妖兵的目的就是女人钱财，只要他们破城之后抢劫，也能为百姓逃命争取一点时间啊。” 黄翌青眼前一亮，说道：“不错，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他立即对身几位文官道：“快去组织人力，向后山撤退，快啊！” 县尉道：“大人，你呢？” 黄翌青咬着牙道：“死战，不退。”他转头看了顾平生一眼，说道：“顾公子，你前程远大，也出城去吧···” 顾平生心里一阵激荡，谁说读书人没有骨气，他一方面感佩黄老夫子的风骨，另外一方面，他还可以写出战诗，或许可以能够抵御妖兵一阵子，就算是他最后战死，那么今后这些人对苏苏，肯定是照顾有加的，也断然不会再受到古城这种无耻之人的欺负了。想到这里，他立即大义凛然地道：“不，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此时，立于城投的老儒生听到顾平生这句话，眼前一亮，手中长剑泠然作响，“好一个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就是读书人的骨气，此乃是读书人的脊梁。”说完，他转身看着身后这一群儒生，“可敢随我，死战不退？” 身后一群儒生，面色委顿，手中长剑颤抖不止，这是周身气机枯竭迹象，要是得不到气机温养，强行催动气机，泥丸宫文胆都有可能碎裂，虽是如此，但没有一人后退，没有一人迟疑，起身呐喊，声势不减分毫，“死战，不退！” 声势震天响！ 顾平生匆忙赶到楼口，唤过苏苏道：“苏苏，城已守不住了，你马上跟着县尉逃出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苏急道：“相公，那你呢？” 顾平生知道苏苏的性格，道：“苏苏，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顾平生随口搪塞道。 苏苏狐疑地看着他，说道：“不，我陪你，要走就等你一起走。” 顾平生大急，差点跳脚骂娘，厉声喝道：“不能这么糊涂，愚蠢，赶紧收拾东西逃命，快点啊。” 他越是催促，苏苏越是料定他已决心以身殉城，这样说，相当于是遗言了，苏苏原本就是性格倔强泼辣之人，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要死，一起死，我绝不一个人苟且偷生。” “糊涂啊，你······！”顾平生气急，挥手欲打，苏苏站在那儿把眼一闭，全不闪避，顾平生举起手来，看到她稚嫩的面孔，这一巴掌如何还打得下去？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呐。 就在这时，只觉得城楼一阵晃动，城下烟尘滚滚，张成叫道：“妖兵冲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