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演技感人
“你这个废物，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哥，我知道错了，这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会冒出那么个小乞丐。”在人前威风八面的曾文新，此时却可怜兮兮地跪在一个男子面前，男子的眉宇之间和曾文新长得有点相似，正是曾家的二少爷，和曾文新同父同母的哥哥，曾文正。曾文新的脸上留在一个掌印，是他哥在愤怒之间打的。曾文新虽然纨绔，但是在自己的这个哥哥面前却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气焰，在他哥哥面前，他不过是一个还没长成的小屁孩。 曾文正之所以这么生气，并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弟弟，也不是说曾文新真的给曾家丢了脸，而是因为，他本来的计划是让曾文新进入到天道武院之中，借助自己提供的一些资源，笼络一些天才，等到这些天才从武院之中毕业之后，能够被他收入麾下，为他谋夺增加的家主之位提供实力。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乞丐，不仅狠狠地削了曾文新的面子，还使得他被分到了普通班。曾文新本来是想一鸣惊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却不想不仅留下了一个坏印象，还沦落到了普通班里去，使得曾文正交给他的任务一下子变得困难了许多。 “那个小乞丐是什么人？”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等我查明他的底细，一定好好收拾他，报一箭之仇。” “谁让你去报复他的？”曾文正挑了挑眉头，如果真是一个能够登上十层台阶的人，那他不仅不能报复，还需要好好地结交，这样的天才，注定是人中龙凤，不可能会被他收为手下，但只要和他交好，能够扯上一点关系，那未来的好处都无可计量了。 正说话的时候，被曾文新打发去跟踪小乞丐的那个仆人回来了，曾文正招招手，吩咐他进来。仆人看见自己的主子曾文新跪在地上，也扑通一声地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 “不用行礼了，你起来说。”曾文正淡淡地道。 仆人诚惶诚恐地站起来，曾文新也跟着起来。曾文正瞥了他一眼：“你跪着听。”曾文新只好又跪了下去。 不得不说在曾家的高压管束之下，曾家的仆人办事的效率很高，短短半个多时辰，就把小乞丐的情况调查了清楚。仆人把自己打听到的一切都详细地汇报给了曾文正，从小乞丐六年前出现在小破庙里，一直说到今天早晨，自然没有遗漏小乞丐虽然天赋异禀，但是不能修炼的事情。 曾文新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那个小叫花子不可能有什么出息，我这就带人去，好好地收拾他。” 得知小乞丐并没有什么价值，曾文正这一次没有阻止他，只是淡然地叮嘱道：“去吧，我们曾家也确实应该好好震慑一下那些贱民了，不要弄出人命来。” 曾文新犹如得到圣旨一般，立刻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招来了几个打手，在房间中好好地谋划了一番。 与此同时，在城中一处幽静的宅邸之中，一个黑衣人正在和芷安汇报着同样的内容。芷安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这一次能够为父亲拉拢到一个绝世天才，却没想到遇见这样的情况。” “那小姐，我们还需要和他接触吗？”黑衣人问道。 芷安摇摇头：“我从未听说过没有气海的人，更谈不上解决这个问题，既然他不能修炼，那么也没有拉拢的价值了。” “是，我知道了。”黑衣人点点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刚刚跟踪调查小乞丐的时候，发现曾家也派人去调查他了。曾家那个小儿子气量狭小，恐怕是要去报复。”黑衣人说完这句，便作揖告退。 “等一下。”芷安想起了小乞丐的那双眼睛，“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想找他问问，是怎样爬上天梯第十层的，我想或许能够有一些帮助。如果我能够登上十层天梯，那父亲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小乞丐不知道自己已经引动了这些波澜，此时的他正安静地盘膝坐在破庙之中，他正按照老乞丐教给他的方式呼吸吐纳，老乞丐不断往火堆里添柴，柴火然后，冒出淡淡紫色的烟，随着小乞丐的呼吸，被吸入小乞丐的体内，同时小乞丐裸露到外面的皮肤，泛着一层淡淡内敛的光芒。 时间很快就过去，太阳爬上当空中，把影子逼成短短一点。小乞丐从入定之中醒来，问道：“雷爷爷，今天中午吃什么？” “吃点好的吧。” 小乞丐点点头，他已经明白了，走出破庙。他的目的地是宝华武院，三大武院虽然各自都有擅长的领域，说不出哪个实力更加强大，但是如果要比起学院的财富来说，宝华学院无疑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宝华学院招收的很多都是具有锻造宝器和有着炼药天赋的人，很多老师本身就是锻造大师和炼药大师，宝器和丹药，这些都是极其值钱的东西，所以宝华学院的人大多都不缺钱，也因此被人们称为土豪武院。 三大武院在饮食上都没有亏待自己的学生，但是相比起来，还是宝华武院吃得最好。他们的灵米是自己培育出来的，质量最高，蔬菜也同样是在药田之中生长出来的，一些甚至能够比得上低级的灵药了。宝华武院的中餐是两荤一素，荤菜更了不得，是低阶凶兽的血rou。这些都蕴含着不少灵气，对修炼者的好处很大。 三大武院的高层都认识小乞丐，所以也不会难为他，都会给小乞丐提供一些食物，小乞丐需要的不多，武院的食物每天都能剩下一些，吃不了也得浪费，给小乞丐一点也是无伤大雅的事。小乞丐拿着一个破碗，来到了宝华学院，宝华学院同样在立春日这天进行入学试炼，尽管是中午了，大门前依旧是人头攒动，试炼还在继续，观众不愿意散去。小乞丐不管这么多，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十级天梯，讨要了半碗饭菜，便转身离开。 如果他体内有气海的话，他这样的天赋一定会引起万众瞩目。不同武院的测试方法稍有区别，宝华武院的测试偏重炼器和炼药，小乞丐同样能够登上十层，意味着在这两个方面，他同样拥有着绝世天资，而且不仅仅是宝华武院和天道武院，就是灵武武院的天梯，小乞丐同样能够登上十层。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啊，当然这些说来都没有意义，因为他没有气海，不能修炼出元气，再有天赋都是白搭。 小乞丐出现在宝华武院又引起了一阵sao动，可是小乞丐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那半碗饭菜能不能在没凉之前送到雷爷爷的手中。有时候他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听见雷爷爷正咳得厉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小乞丐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只能尽自己的努力给雷爷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小乞丐还不知道的是，从他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拿回饭菜之后，小乞丐走向了回破庙的路，渐渐地，小乞丐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今天的气氛不对。虽然平时路上的行人也并不多，而且今天是立春日，很多人都到武院去围观入学测试去了，但却不至于一路走过来，一个人都没有。漂泊的生活使得小乞丐对危险的感觉分外灵敏，他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小乞丐进入到一条小巷子里，那是他回破庙的必经之路，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于哪里了。小巷逼仄的墙壁上，倚靠着一个身着金衣的少年，金衣少年两手别在胸前，一只脚靠在墙上，摆出个英俊潇洒的姿势，少年正斜着眼睛，打量着小乞丐，少年的面孔本来很英俊，可是脸上阴狠的表情却使得那张脸扭曲得有些丑陋——正是小乞丐早晨遇见的曾文新！ 小乞丐看见曾文新的瞬间便知道他的来意了，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也看尽了人情冷暖，自然知道是曾文新这个贵族子弟不满自己拂了他的面子，前来报复。曾文新的恶名，他在街头巷尾也曾听说过，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意外。但这终究是王土之下，曾文新虽然背后的势力很大，却也不能一手遮天，而且自己和他也不过是一点小的摩擦，没有深仇大恨，自己不过是吃点苦头。小乞丐这样思考着，所以看见了曾文新，他并没有激烈地逃开，只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小乞丐一进入巷子之中，几个成年的壮硕男人便闪出来，将巷子的两头都堵住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绝世大天才吗？”曾文新阴阳怪调地说道。 小乞丐只是低着头走路，没有听见他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曾文新一看自己又被无视了，一天来受过的屈辱一齐涌上了心头，化作了满腔的怒火，他伸出一只脚来，横在路中间，要把小乞丐绊一脚。 小乞丐走得极快，而且进入了节奏之中，不能随便就停下来，曾文新的脚伸得突然，小乞丐已经来不及躲避开来了，只好一头撞了上去。但是曾文新想象之中小乞丐摔个狗吃屎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他自己，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脚上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他还听见了喀嚓一声，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他感受到自己像是被一头莽荒巨象撞上了，没想到小乞丐那瘦弱的身躯之中竟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而且小乞丐的皮肤血rou坚硬得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曾文新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忍受过这么大的疼痛，就势一滚，便躺倒在地上，捂着自己受伤的腿哭天喊地地悲鸣起来。 跟着他来的打手都没有什么玲珑的心思，没有人发现曾文新是真的受伤了，还以为自家小少爷是在演戏，因为二少爷曾经叮嘱过，事情要办得漂亮一些，小少爷现在一定是假装受伤，一个小乞丐竟然把大家族的贵族公子弄伤了，那么打他一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也不能说什么了。他们不由得对自己的小少爷佩服万分，小少爷真是太机智了，竟然临时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而且那演技，啧啧啧，真是比怡红院里演戏的小娘们演技还要好，那眼泪鼻涕，可都是真真正正的眼泪鼻涕啊。他们以前光知道自己的小少爷是个纨绔，却没想到小少爷作戏的本事也这么精彩！ 既然小少爷都表演得这么好了，他们只好配合演下去，否则可能会引来小少爷的不快，那他们可就得遭殃了。于是他们也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哎呀！你这个该死的小乞丐，居然把我们的少爷弄伤了！”他们都是练武的人，嗓门大，中气足，这么一喊，声音就传出去了很远。这可苦了曾文新了，他们来报私仇，围攻一个瘦弱的小乞丐本来就是私底下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却像是叫卖一样，恨不得把大家都叫来，更加可恨的是，自己一个堂堂大家族的小少爷，居然被一个小乞丐弄伤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那他不是更加丢脸吗？ 可是他这些都只能在心里骂着，此时他已经疼得只能叫唤，说不出话来了。几个打手看少爷演得这么认真，也只好更卖力地演起来，他们在脑海中搜索自己曾经看过的戏文，喊到：“你个小叫花子，该当何罪？” 小乞丐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比一般的人要坚硬一点，但是却从来没有拿人做过度量尺，而且这个曾文新能登上天梯的第七层，按理说应该不弱，怎么这么容易就受伤了呢？小乞丐真的从来都没有产生过把别人弄伤的想法，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的眼睛分外清澈，而且也很诚恳，看起来就是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 几个打手一看，这就对了嘛，戏里面都是这样演的，一个个精神越发振奋了，甚至学着戏文里的调子喊起来：“你这竖子，一看也没有什么钱财，那就拿你的身体来偿还吧！” 躺在地上的曾文新此时此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怎么就带出来了这么一群蠢货呢？不仅没有人来扶他一把，还这么丢人。他的脸上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心里也在流泪，自己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赔了夫人又折腿啊。 曾文新在默默地流泪，堵着巷口的那个打手看这边热闹，心里痒痒地，也凑了过来，先到曾文新耳边小声地溜须拍马一句：“少爷，你的演技真好！你继续演着，我这就去帮你报仇出气！” 曾文新又悲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