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千里突袭 兵锋咫尺
布河站在官道之上，远处李云飞大军缓缓而来。布河几近而立之年，须蓬乱，衣衫破烂，如同野人一般。布河本是小歧界军中一名将军，范雄攻灭小歧界时，他负伤昏迷倒在死人堆中。无人注意到他，夜间他清醒过来，悄悄躲入密林之中。一连躲藏十余日，方才出来前往小歧界王城。这段时日，他百般牵挂父母妻儿，家人俱在小歧界王城之中。待他来到王城，那里早是一片焦土，断壁残垣之中，不少野兽在撕咬尸体。 那一刻，他如五雷轰顶。他自幼生长在小歧界王城之中，王城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他都了若指掌。如今王城化为废墟，他在废墟之中寻找数日，终于见到父母妻儿尸。四人俱被斩下头颅，挂于石墙之上。人头已然腐烂变形，凭借依稀眉目，他仍旧辨认出亲人。布河跪在石壁之下，痛苦半日，方才止住悲声。眼见夕阳西下，布河将亲人头颅草草埋葬，一步一回头，终于离开小歧界王城。他心中仅存一念，那便是报仇雪恨。为国王，为父母亲人，为小歧界无辜百姓报仇。 小歧界立国百余年，从未有对外扩张之举。国中上至国王，下至百姓，多是心气平和之人，甚少舞刀弄枪之念。如今惨遭范雄之军灭国，让他痛恨苍天无眼。于山林间行走，布河失魂落魄，无心之中竟然靠近交州。他在交州城外，私自窥视范雄军营十余日，却苦无方法混入，最终目送范雄撤兵。此后李云飞大军到来，他亦在暗中观察。直到大军撤走，他方才下定决心，要追赶大军，说服李云飞进军林邑国。若要报仇，唯有借刀杀人一途可走。他追踪大军一日，决定在此拦住大军。 军兵将他带到郭逍客面前，郭逍客打量他一番，开口问道：“尔是何人？阻拦大军去路为何？一五一十说来，若有虚假之处，休怪本将无情。”布河跪在地上，将身世经历意图详尽叙说一遍。郭逍客再次追问：“汝乃小歧界之人，拦住我军。难道仅凭汝一言，我军便要挥师两千余里进击林邑国王城？汝有何能，可为我军出力？”“将军，末将知晓一条秘径，大军可直插林邑国王城，比寻常道路省去五百余里。林邑国虽然好战，却不愿修整防务。其王城城墙不过丈二，多处俱是木头搭建。大人若挥军奇袭，拿下王城易如反掌。末将不求功名，报仇。将军若是听末将之言，必可立下大功。”布河说罢，心中忐忑，他希望能说动晋国将军。如若不然，此生复仇无望。 郭逍客思量片刻，吩咐道：“来人，将他拿下，随本将回京。”军兵过来将布河捆住，布河大惊，他并未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任凭他大呼小叫，军士根本不理，将他捆住，随军押解。 二十余日后，林邑国王城之中。范雄十日前便返回王城，他布命令，重新征兵。范雄自统军以来，胜多败少，在百姓之中，深受信赖。命令出，便有数万人前来应征入伍。于百姓而言，入伍出征若是不死，便可带回大量奴隶自用或是贩卖，收入不菲。故而百姓对参军之事，颇为踊跃。王宫之中，范雄身边数位美人围绕伺候。范雄心情愉悦，晋军自交州撤退。待他准备两月，多造一些攻城器械，便一举将交州拿下。一想起交州城中财富美人奴隶，范雄心痒难耐。于他而言，为王之乐趣，便是财富美人奴隶疆土多寡。 范雄踌躇满志，正自憧憬之时。身后美人在为他轻捶肩膀，稍不留神，粉拳砸到旧伤处。疼痛锥心刺骨，范雄大叫一声站起。那美人吓得跪倒在地，连声求饶。范雄怒吼一声：“武士何在？将这贱人拉出去投入土龙鳄鱼池。”两名武士过来将美人抓起拖出去，投入外面土龙池中。土龙池中养有二十余条土龙，这是范雄一贯做法。将他不喜之人，仇敌皆会投入土龙池中。土龙在池中撕咬，那人要惨嚎许久方才死去。以此残暴手段，来震慑国人。范雄一时兴致全无，将剩下美人轰出去。 这时城中号声突起，号声乃是预警所用。号声一起，便是有敌军进犯。林邑国王城已有二十余年未响起号声，初闻号声，城内百姓俱是乱作一团。范雄大步走出来，马力克慌慌张张跑来。“大王，大王，晋军来犯。十几万晋军距离王城不过三十里，至多一个时辰便会兵临城下。”范雄头上青筋崩起，他揪住马力克质问：“王城二百里之内，百余个哨站，晋军如何绕过？悄无声息来到城外？” 马力克一脸苦相，摊开双手言道：“大王，此时并非深究之时。兵临城下，是战是逃，请大王做决断。”范雄松开马力克，厉声吼道：“集合城中战士，本王亲自统军，前去截住晋军。晋军不过十余万，本王城中战士不下三十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范雄毕竟身经百战，片刻慌乱之后，便回复镇定。马力克领命而去，整座王城之中战士纷纷出城聚集，林邑国战士经常出征，故而集合十分迅。不到半个时辰，范雄便集合起二十余万之众。 范雄先行带队前往迎战，马力克继续召集战士，随后驰援。距离王城十五里处，晋军部下阵势，严阵以待。李云飞位于阵中，神情镇定，意在等候范雄前来交战。范雄亦是狡诈之辈，路上他分出六万精锐，迂回绕至晋军侧翼，准备突袭。范雄远远观察晋军阵型，晋军成半圆形，前排长枪如林，二排俱是刀斧手，弓箭手在阵中，受到层层保护。 范雄稳住阵型，并未急于进攻。他在寻找晋军阵型破绽，若是贸然冲上去，定是死伤惨重，得不偿失。范雄不动，晋军也未主动上前，双方陷入僵持之中。足有半个多时辰，马力克率领十余万援军赶到。范雄兵力两倍于晋军，此时他终感胜券在握，战刀一挥，军兵山呼海啸，朝晋军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