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国企临时工(4)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柳小絮进入那家纺织厂上班已经快大半年了，渐渐地，她已经熟悉了车间的日常运作和工厂的各项规章制度，对于合同工，正式工，临时工的社会地位，工资待遇和福利差别，也有了较深的了解。 她发现车间工人每天上班都很辛苦，他们是站着上班，上班期间一直在纺纱机前来回走动，一天站下来，他们总是累得浑身酸痛。那些身体不好的，或者年纪大的工人，时间长了根本就吃不消。 相比之下，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却显得很轻松，他们坐在冬暖夏凉的办公室里，悠闲地看报，喝茶，聊天，做做报表，下班铃一响，便准时离开办公室，自由自在地享受快乐的业余生活。 除了工作量有很大的差别外，他们的收入也有天壤之别。 办公室人员都有正式工的编制，他们除了拥有令人羡慕的工资和生活福利外，上班时间既轻松又自由，柳小絮打心里羡慕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国企里所有人员的身份等级划分得很明显，自从进厂做临时工后，柳小絮再也没有与“救命恩人”何科长接触过。有时候他们偶尔在厂区遇见了，他也装着不认识她。尽管柳小絮的心里很不爽，觉得何科长也很看不起她，不过她能理解他的举动。 可想而知，在那个年代，他作为国企领导，心里面肯定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们的身份和地位，让底层临时工可望不可及，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对柳小絮不屑一顾。 另外，作为领导，他每天的工作都很忙，柳小絮同他又非亲非故，当初出于同情，他带她进厂做临时工，已经算给足了面子。如今他没有义务，也不可能再去过多关注像她这样的乡下女孩。在地位等级分明的工厂里，他肯定要顾及他自己的身份。 柳小絮是个明事理的女孩，强烈的自卑感让她自觉地与他保持距离，进厂后，她从来没有去求过他，在其他工友面前，他也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小冰和小玉在质检科上班，她们两家都有县城户口，家庭条件也很不错，她们有何科长帮忙，合同工转正的机会很大，因此她们在厂里过得很开心，有空就出去玩，或逛商场，只要发了工资，她们就买回一堆的新衣服或新鞋子。 在她们面前，柳小絮自惭形愧，知道自己和她们不是一路人，尽管小冰和小玉对她不错，但她自觉地远离她们的生活，平时很少去打扰她们。 在这家身份级别严格的国企里，柳小絮深知转正无望，她不再奢望能成为城里人。由于家境的原因，加上对未来命运的担忧，她没有心情像其他女工那样有空就去蹦迪，看电影，买衣服。空余时间她就看英语书，不管以后能不能用上，学英语成了她打发寂寞的方式，也是唯一的精神寄托。 由于心情不好，柳小絮总是少言寡语，穿着又老土，因此在那些爱惹事生非的女工群体里，很多人瞧不起她。 她们见柳小絮有空就学习英语，觉得很不可思议。在她们看来，这位乡下来的“土包子”，天生就是种田的命，怎么看得懂英语？不要说在那个年代，就是当今社会，英语也不是很普及的语言，有些女工讥讽她“一个乡巴佬也想学英语，真是天大的笑话。” “是不是以后在家种田对牛讲啊！” “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就是，还不如将那么点工资拿去买几件好衣服，看她穿成什么样。” …… 柳小絮不理睬那些刺耳的议论，自顾自地看她的英语书。很快，她自学英语的事在宿舍楼传开了，很多工友都知道她在学习英语。 工厂里的人际关系虽然很复杂，但并非所有的工友都是势利小人。有些工友很佩服柳小絮的毅力，她们善意地给她指点迷津，让她能合理地安排工作和学习。 柳小絮当年冒险之下的省城之行，尽管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也没有实现父母让她转正成为城里人的心愿。 不过那座古城不愧为省会城市，工业，经济和文化都十分发达。文化古城独特浓郁的学习氛围，给柳小絮提供了绝好的学习机会。 省城除了有很多正规的大学外，还有很多职业培训学校，为那些没有考上大学，但又想充电的校外年轻人提供了绝佳的学习平台，让他们有机会报名参加各类培训班，以此提高自身的文化修养。 一位工友霞姐告诉柳小絮，省城有很多培训学校，开设有夜校班，脱产班。有专业的老师授课，脱产班的学费比较贵，她建议柳小絮去那里看看。 在学校里上课，除了可以接受正规的老师授课外，还可以参加自学考试，只要考过了该专业所有的课程，就可以拿到自考大专证，国家承认学历。这样的消息对于急需拿大专文凭的柳小絮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有一天趁着倒班休息，柳小絮按照霞姐提供的地址，坐车来到一家职业培训学校。经过咨询得知，如果上脱产班学习，学制两年，每年要两千多块钱的学费。这笔费用对柳小絮来说是个难题，她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时间上脱产班。如果上短训班的话，学习效果比脱产班要差些，不过学费便宜很多。三个月的短训班的学费四百五十块，这些钱柳小絮还是出得起。 在老师的指点下，柳小絮报读了英语专业的短训班，主要是针对自学考试科目开设的。在每年五月份和十月份有两场考试，考试前三个月有老师专门针对大纲进行辅导，通过的机率很大。 柳小絮报考的英语专业自学考试共有十二科，需要两年才能考完，考完所有科目后就可以拿到大专自考文凭。 就这样，柳小絮开始了一边打工一边参加自学考试的生活。在工厂里，除了上班时间外，其它时间全部用来上课，看书。她希望尽快考完所有科目，拿到大专文凭后，就可以去广东打工。 当初小彤对她说，去广东打工，有大专文凭就可以进办公室工作。她牢牢记住了这句话，暗暗给自己定下目标，争取两年内考完所有科目，然后去追求新的人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