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孤胆神威
吴铮说完这句话，突然挣脱柳黛鳯，大步流星直奔黎兆华！ 两个人的距离在快速拉近，吴铮冷冽的眼底涌起锐不可挡的锋芒，浑身上下散发出重重杀气！ 面对四海堂百余个穷凶极恶的帮众和小头目，以如此睥睨天下的威猛气概直撄其锋，这一幕不但全场敌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恐怕连吴铮自己也从未想过。 对于制止、平息很多黑帮经常出现的非法集会、活动，甚至是大规模的sao乱和械斗，当地警方介入前的首要条件，就是掌握现场出现的不法分子人数。 而在警力配备上，即使出动武装到牙齿的防爆特警，至少也要遵循1:2的人数比例。也就是说，今天黎兆华纠集了四海堂100名帮众，警方如果想掌控现场的绝对主导权，就得派出一支50人的警察队伍。 通常来讲，一名受过良好训练的男性警员，除了携带枪支，还会标配必要的警棍、警刀、防弹衣、头盔，以及辣椒水、催泪弹和对讲机等等装备，在队友彼此间的协作和呼应下，每人控制两名小混混，基本问题不大。 此举既反映出当地警方小心翼翼、防微杜渐，对警员人身安全高度重视的态度；也说明没人敢视凶残暴力的黑帮社团为儿戏，无论是谁，对付他们都要打醒十二分的精神。 尽管各州、县、市行政部门和警方对防暴反恐制定的应对措施不完全一致，但基本都会遵循上述的条件。甚至有时候，能否制止、平息事态已经排到了第二位，如何在冲突执法中最大限度保障好警员的生命安全，反倒成了首要任务。 拿今天的事来说，任何一名指挥官都不敢随便派出十几、二十几名警察，冒冒失失的来到现场，企图控制局势。这是不负责任、也是违反规定的指挥行为，一旦出现不可控的严重后果，谁都负担不起。 可这一刻，吴铮的疯狂行为惊呆了所有人的眼球。 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什么黑帮老大，偏偏就敢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的向百余黑帮份子挑衅施压！ 这种行径本身就属于超过了“现象级”的概念，一般人不要说接受，干脆就没形成过逻辑；再加上吴铮一上来就大发神威，把一名壮汉打成了“风筝”，更震慑到这黑压压的百余号人瞠目结舌、一脸懵逼。 在他们的思维里，这本该是场毫无悬念的兴师问罪，就像一百头大灰狼来围剿一只小白兔，别说把它如何撕扯、吞噬掉，可能吓也先把小白兔吓死了。 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这只小白兔居然比任何一只大灰狼都凶，还瞬间化身为一头张牙舞爪的怒狮，以万夫莫当、蹈锋饮血的威势直取群狼之首：黎兆华！ 柳黛鳯没说错，黎兆华在四海堂还是有势力的，起码他和今天纠集来的帮众都是一个战壕的。可面对突如其来的震撼场面，还有强大恐怖的对手，这些战友全都哑了火、傻了眼，茫然失措。 混黑道的人，很多时候都有一种心理，对于强大到需要他们仰望的恐怖对手，不单单会生出敬畏之心，还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膜拜。如果不存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样无法化解的恩怨，这种心理会更强烈。 吴铮的出手石破天惊，在场的人无一不亲眼目睹。 和这种伤害级别的对手硬碰硬……无异于自寻死路。飞出十几米外的那头“死猪”，就是明证。 而且吴铮有话在先，谁敢再帮黎兆华出头，下场还不会好过“死猪”，这种威胁极具震慑性。 他如果什么都没做过，就是站在原地轻描淡写的这么恐吓一句，可能100个人里有99个都会认为他在虚张声势的装逼，没有谁是被吓大的；可见识了吴铮一拳之威导致“死猪飞天”，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到底，想在腥风血雨、尔虞我诈黑道上称雄，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条件：实力代表一切，拳头碾压真理。你连对手十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那就必须乖乖的甘为人下，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 所以在大家心理都十分微妙、复杂的状态下，吴铮的警告生效了，一时间真的没人轻举妄动。 除了黎兆华。 他是正主，也是吴铮咬牙切齿要对付的唯一目标，当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一百多弟兄谁也不出手相帮，他也得自己救自己。 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拉近……吴铮的步伐突然顿止。 黎兆华一脸冷汗，身躯微微颤抖，但不知什么时候在后腰摸出了一把大号的霰弹枪，单手牢牢把持，细长、黝黑的枪管一端，抵在了吴铮的额头上！ “你再走一步……我保证法医找不全你完整的脑袋！”黎兆华喘息着，眼中布满血丝。 “黎兆华！你放下枪！”柳黛鳯吓得魂飞天外，失声尖叫。 “看到了吗？”黎兆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个臭婊子还在关心你，看来你床上的功夫一定不赖！” 吴铮一动不动，眼神里散发出炙热的光芒。 黎兆华这个人不但容貌长的尖嘴猴腮，说话也特别阴损刻薄。从昨晚到现在，吴铮先后和他见了两次面，越来越生出一种无法容忍的厌恶，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黎兆华一抖枪口，桀桀怪笑：“你不是很能打吗？那就尽情施展，我倒要看看，你打不打得过子弹！”一侧头，又对着柳黛鳯yin笑：“臭婊子，你现在马上脱光衣服，再爬过来劝说你的姘头给我下跪……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们俩，嘿嘿！” 柳黛鳯蹾足喝道：“黎兆华，你身在四海堂，知不知道开枪杀死一名无辜的华人，意味着什么？” “知道，怎么不知道？”黎兆华阴阴一笑：“意味着你的sao劲以后没人能满足了……不过等你尝到了我的厉害，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哈哈！” 这几句话yin邪下流，不但助长了黎兆华的气焰，也缓和了那些帮众们的紧张心理。有几个人甚至附和着发出了哄笑，更有数人见到吴铮被枪指住了头，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吴铮突然挺了挺身体，黎兆华马上一顶枪管，狰狞的嘶吼：“小杂种，你再动一动试试，老子把你的脑袋崩成烂西瓜！” 吴铮死死的盯着他，沉声道：“开枪！” 这句“开枪”并不如何响亮，然而效果却像霹雷一样，惊炸全场。 不管他是有恃无恐的示威，还是色厉内荏的逞强，能说出这句话，都需要超乎常人的胆识和勇气。 “吴铮！”柳黛鳯声嘶力竭的大喊，急的眼泪又下来了。她对吴铮无与伦比的神力表示惊喜；淡定从容的镇静表示鼓舞；神威凛凛的气势表示倾慕，但绝不会醉心于他勇敢到不知死活的倔强。 命悬枪口，还半带威胁性的怂恿敌人开枪……尤其面对阴戾残暴的黎兆华，这既不算心理较量，更不能算冒险和豪赌，而是属于实实在在的找死！ 稍稍了解点黎兆华的人，都知道他会毫不犹豫、不计后果的开枪！ 本来这家伙安排了小弟偷偷在柳黛鳯家附近盯梢，发现了吴铮出现后，就是起了杀心赶赴而来的。 吕振邦交待过这件事就此翻过，那只是针对柳黛鳯这个臭娘们，可没说不许动吴铮。黎兆华和三个跟班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丢尽了脸，要是能咽下这口恶气才怪。 从来都是华哥去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修理成这副惨相？ 黎兆华纠集了堂口分布在各个街区的上百个弟兄，还干脆带了把近距离杀伤性极强的雷明顿M870霰弹枪，杀气腾腾的赶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当着柳黛鳯的面把吴铮干掉。 不管吕振邦愿意不愿意，他都决定先斩后奏，手脚麻利的把这事做了再说。 这样一来，既报了一箭之仇，又绝了柳黛鳯的念想，还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让那个臭婊子知道知道，得罪华哥是什么样的下场。说不定柳黛鳯吓破了胆，就此主动投怀送抱，那就更两全其美了。 吕振邦只说不要难为她，要是这娘们心甘情愿了，谁又管得着？ 而现在吴铮狂过了头，脑袋被枪管顶住，居然还不可一世的口出妄言，自己找死……黎兆华的眼底瞬间遍布起杀机，他的第一个目的马上就能达到了，而机会又是如此轻易，只需轻轻扣动扳机！ 吴铮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变得更深遽、更从容，既看不出视死如归的无畏，也没有留恋生命的不舍，仿佛这把慑人M870对着的是别人脑袋，与他全然无关。 见黎兆华稍稍犹豫，他干脆还抬脚紧逼一步，这股力量无可抗拒，连人带枪把黎兆华顶的也后退一步，淡淡重复一句：“开枪啊。我有寻死的觉悟……你还没有开枪的勇气吗？” 刚刚有些鼓噪的现场，瞬间又沉寂下来。 吴铮这次没有出手，但造成的打压和震慑比之前还要强烈！ 全场鸦雀无声，气氛诡异。这些终日在腥风醎雨中摸爬滚打、刀头舔血的黑帮汉子们，总算亲眼目睹了什么叫真正的“玩命”，全都目瞪舌彊、噤若寒蝉！ “吴铮，不要……”柳黛鳯意识到惨剧就要发生，突然在后面疾步奔来。 黎兆华稍一缓神，满脸的暴虐狠毒，咬牙吼道：“这特么是你自己找死！”扶稳扳机猛然扣动！ 砰！枪声震耳欲聋。 “呀……”柳黛鳯魂飞魄散，脚下一软扑地便倒，急不可待的抹去满眼泪水，再抬头去看，登时惊喜万分的大叫：“邦哥！邦哥救命！” 黎兆华的枪口，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侧面抢上来的一个青衣汉子突然抓住，斜斜一带，灼热、致命的子弹就在吴铮耳边擦过，全都射向了半空！ 附近一圈的人惊呼中纷纷避退，个个吓得腿软筋麻。 子弹射空，但产生的气浪依然威力逼人。黎兆华是持枪者，受到的回坐力还在正常范围内；唯有吴铮和那名抢夺枪管的汉子，脸部肌rou和满头黑发都被冲击的随风舞颤，但他们的身形始终保持纹丝不动。 柳黛鳯连滚带爬，踉跄奔来，带着哭腔喊道：“邦哥，求你做主，让他们放过吴铮和我！” 关键时刻现身的，看来就是四海堂在这片区域的话事人，也是帮会中极有分量的头目吕振邦了。 吴铮冷冷的打量他，吕振邦身材修长，面容清癯，穿普通的青色杰克衫和休闲式的条绒西裤，突出的喉结跟挂在胸前的黄金骷髅项链，隐隐把他的儒雅衬托出一股子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 黎兆华瞪起了小三角眼：“邦哥……” 吕振邦缓缓拽了一下枪管，见他不肯松手，眼神闪过一抹锋锐，黎兆华打了个寒颤，无奈的放开了手。 “马上散了，哪来的回哪去，马上！”吕振邦环视周围的上百人，语气低沉有力。 他随后双手握枪，熟练的连续推拉，哗啦哗啦声响中，把剩余的六枚大口径子弹全部退膛，一一掉落在地，跟着扬手把枪掷还给黎兆华，面沉如水。 “邦哥！”黎兆华一脸的愤懑和恼怒。 吕振邦不理，看到周围的人还不走，皱眉喝道：“我说的话是放屁吗？” 百余帮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垂头丧气的后退，然后做了鸟兽散。只有黎兆华身边，还站着十余个陌生面孔的汉子不肯离去，看向吕振邦的表情也颇为冷淡。 “阿华，把地下的子弹拣起来。”吕振邦淡淡的吩咐。 黎兆华倔强的看了他一眼，偏过了头。 “拣起来！”吕振邦突然暴喝，黎兆华激凛一下彷如全身过电，终于慢慢俯身去拣那些子弹。 吕振邦缓缓侧头，这才面对吴铮，又恢复了斯文儒雅，还浮起一丝笑意：“吴铮？你好，我叫吕振邦。”说着伸出右手递来。 吴铮波澜不惊，想了想还是伸手和他轻搭一下。吕振邦礼貌的微笑，不经意间看到那十余个不肯离去的汉子，脸色一沉：“阿华，在我这边好像还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招毅杰的人来帮忙……这样合适吗？” 黎兆华蹲在地上，听到这句话动作僵了一下。 那十余名汉子彼此互视一眼，反而各自踏前了一步，气势咄咄逼人，似乎并不把吕振邦放在眼里。 吴铮突然一指黎兆华，问吕振邦：“你打算就这样放我们走，然后再带着这个人渣离开，是不是？” 吕振邦一怔，反问道：“这样不行吗？” “不行！”吴铮的回答斩钉截铁。 “噢？”吕振邦好像来了兴趣：“那你还打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