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龙争虎斗
程耀东继续揉身而上，若即若离的保持试探性攻击，每一拳每一脚都不把招式用老，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始终严密监视着吴铮的全身，尤其以围绕他肩头前胸的几个“黑帮手”为主。 而吴铮也见招拆招，应对的稳健老到，根本不再还以一拳一脚，只偶尔待程耀东稍稍靠近，便以钢锤、钥匙倏忽间飞砸，逼得他闪身后撤之际再收回，不行险不冒进，防守的意味更浓。 这番交手更像足了老虎吃刺猬，程耀东围着敌人团团转，略带主动中始终提心吊胆，不敢发力；吴铮坐困愁城的滋味也不好受，逃是逃不掉了，不打又不行，面对不断消耗的能量槽心里焦躁不已。 双方的缠斗再持续一会，吴铮突然感觉程耀东攻来的力道愈发强硬，而且后劲绵长，抵挡下去极为吃力，心里暗暗惊叹：此人简直是个天纵奇才，后天的成就固然光耀，大概在娘胎里就铸成了练武搏击的胚子，即使如此小心翼翼、留存了大部分实力，信手而来的每一招仍极具威势，比之全力出击的横木健、尤里等人尚高出一大截！ 吴铮经历过近期多场实战的磨砺，别看只短短几天，自信搏击之术已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然而对上程耀东，抛开“意念控物”之外，从哪个方面对比都是一团渣！ 他越打越没底，猛的浑身一震……不对！实际情况可能和他设想的有些出入。程耀东固然勇猛强悍，但他也没理由越来越不济，究其根本，并不是对方加重了力道，而是自己的实力在一点一点减弱！ 一定是神秘能量的输出有了问题，接近于油尽灯枯！吴铮刹时间冷汗直冒，勉强封挡住程耀东的两拳一脚，发现自己的动作衔接已大不如前，散布全身的神秘能量果然也有生涩僵滞的迹象，好似在慢慢消褪！ 没错，程耀东的攻势太猛了，导致吴铮的估算出现偏差，能量消耗殆尽的时间提前出现！ 这样一来，只剩下华山一条路！他必须抢攻了，无论能否奏效，这都是最后的机会！豪赌毕竟还有一半的胜率；坐守就会被慢慢“磨死”，当此山穷水尽之际，吴铮再没主见，也该知道怎么决断！ 他猛然踏步而上，一记摆拳击出，粗喘道：“小心了，没工夫跟你泡蘑菇！” 程耀东果然如临大敌，索性转攻为守，连他的拳头都不接，只轻轻格挡一下便飞身侧闪……滑如游鱼！ 吴铮大步跟来，怒道：“华人第一高手的本事呢，拿出来！”又是一拳挥出。 程耀东鼻尖沁出细微的汗珠，对他的讥讽干脆不理不睬，照例又是轻轻一挡，这回反方向撤步……突然间左耳疾风破空，那串钥匙银光闪闪，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兜头袭来！ 程耀东的身形不见丝毫停滞，认准了自己的应对法门，居然主动迎向钥匙，在半空中五指如钩，欲把它“生擒活捉”！吴铮占了地势上的便宜，如影随形，再一拳向他胸口递出……程耀东不挡不格，吸气缩背，胸口瞬间下塌一块，轻轻巧巧的避过了这一拳！ 吴铮看得惊骇不已，这家伙不但练成了类似于“缩骨”功的柔术，居然还能在激烈的运动战中随意施展，脱口而出：“好家伙！”飞脚直撩他的下裆。与此同时，一股猛烈的疾风又自程耀东脑后刮起，小钢锤斜刺里砸来！ 这下程耀东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侧翼也不安宁，一下陷入四面楚歌之中！吴铮观察他纵跃腾挪的路线已久，不发动则已，既然要破釜沉舟，一下便把酝酿多时的天罗地网尽数撒出！ 好个程耀东，不愧为“华人第一高手”，若是此刻换了旁人早已手忙脚乱，他却临危不惧，做了一个出其不意的举动：脚下突然发力，如同奔马般直向吴铮扎来！ 既然被包了饺子，就得选择突围。而他当机立断，视钥匙、钢锤为幻象，直扑吴铮这个“主体”，虽然是被逼行险，选择并不算错。也因为情势紧急，他不知不觉间发挥出了超逾常时的速度……身形快的追风逐电，吴铮眼前一花，再也来不及闪避，被他高大的身躯狠狠撞上！ 嘭！程耀东抢回先手，一不做二不休，百忙中悄没声息的一掌直接印在了吴铮胸膛上……与此同时，因为身形受阻、气势已尽，也疏于防范，被追及而来的小钢锤重重砸在后心上！ 两个人齐声闷哼，双双滚翻在地。程耀东近战更是拿手好戏，强忍剧痛不待吴铮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半蹲着横跨他腰际，双膝齐跪……登时将他的两臂死死压住！ 嗖！一道疾芒冲天而起，吴铮也是拼出了真火，急切间催动残余的神秘能量，cao控铁扣偷袭……程耀东依旧反应神速，近距离下拼命仰头躲避，铁扣在他的下颚划出一道血槽，****至半空！ 吴铮仰躺在地，双臂犹如嵌入坚固的铁箍中，半点自由不得，眼见程耀东一座山般跪在眼前，躲过了这枚铁扣后便能全面掌握主动，拼命挣扎扭动却插翅难逃……突然间嘭的一声响，右耳处雷鸣般巨响，却是终于被程耀东逮个正着，一记铁拳狠狠擂在他腮帮子上！ 这下重击凌厉已极，吴铮刹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尽管全身的神秘能量瞬间向腮部集结，依然觉得头大如斗……谁知这还不算完，程耀东恶声道：“看清了，这就是华人第一高手的本事！”左拳再度开弓，嘭的一声砸下，吴铮脑仁发炸，鼻血长流！ 这接连的两拳不但常人无法抵受，因为剩余的神秘能量太少，起到的保护作用大幅减弱，便是吴铮也被打的七荤八素，同时间燃起一股滔天怒火！红着眼爆发出一股神力，屈膝猛撞……咚的一声，程耀东后心正中，身形一个趔趄之下竟然不管不顾，狞笑着继续挥拳！ 嘭！吴铮左眼被封，整只眼球险些爆出来……咬牙切齿的目呲欲裂！ 呼！银色的钥匙串急速来援，却被程耀东骈指如钩，一把硬生生捏在半空：“破铜烂铁，能奈我……”话音未落，吴铮“呸”的一口唾沫吐出，混着鼻孔里的血水飞溅他满脸，这么稍一耽搁，跟着“啪”的一声爆响，斜飞而至的钢锤狠狠砸在程耀东的脸颊上，他张嘴一声虎吼，两枚碎牙和着血水同样飘溅半空！ 吴铮单眼充血，肿胀难耐，鼻梁和下颚也刺痛不堪，趁势奋起最后的余力急挺腰腹，把程耀东庞大的身躯自头顶抛过，刚刚抬起脖颈……对方在空中借势一脚麻利的兔子蹬鹰正中他右肩，整个人便如破麻袋般贴地滑出，翻翻滚滚的直摔出十几米外！ 与此同时，程耀东人在半空，凝注单腿的攻击，冷不防手里的“钥匙”毒蛇般复活，嗤的一下划过面门，眉角处被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槽，闷哼中噗通一声跌落在地，跟着马上弹簧般立起，蓦然转身！ …… 电光石火的十几秒交手，过程如此跌宕惨烈，甚至上演了两人的近身rou搏、流血负伤，定格后的画面看上去依旧惊心动魄。按照最初的形势推断，本来这场较量会持续很久，但一手把战局导入白热化的人正是吴铮！ 他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尝试在力竭之前火并“华裔第一搏击高手”。 总体来说，他吃了四拳一脚，付出了较为沉重的代价，但也刷新了刚刚打破的记录，程耀东脸颊高肿、牙齿乱飞，眉角处鲜血淋漓……同样没好受到哪儿去。 但非常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在这场“定胜负”也好、“决生死”也好的惊天大战中，吴铮虽然不落下风，实际上还是输了！ 因为他的能量槽几已消耗殆尽，没有再战之力了。 而程耀东久经战阵，抗击打能力与续航力远胜于吴铮，受伤流血是一回事；有能力卷土重来才是王者！ 大厅中投下的凄冷白光，也直接映射出了这一残酷的对比：程耀东满脸坚毅，矗立如山！眉角淌出的鲜血灼热殷红，更增他此刻锐利无敌的盖世气魄；而十几米外的吴铮匍匐在地毫无声息，整颗头都埋进坚硬的水泥地面，彷似生命正在他体内一点一点流失…… 程耀东冷冷的斜睨地下，钢锤、钥匙、铁扣七零八落，都已经“魂归本体”，再也没有“活转”过来的迹象，伸臂一抹眼角，缓步走近吴铮。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坚定，犀利的目光虎视鹰扬……如果吴铮还有感知，一定能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步，都像重重的踏在了他的心脏上！ 大厅深处，似乎传来一个女子轻声的扼叹，充满不安和焦虑，若隐若现，但又马上止歇。 吴铮不知是听闻到了这声微不可辨的叹息，还是体力稍有凝聚，艰难的双手撑地，缓缓抬头。 程耀东在他面前几米处站定，高大的身影犹如天神下凡，淡淡道：“吴铮，收回你的那些狂话，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向廷叔道歉……我今天就放过你！” 吴铮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动，干脆转动脖颈，仰视着他，突然露出邪魅的微笑，一字一字道：“程耀东，你再敢踏前一步……我就让所有四海堂的人后悔终生！” 程耀东静静的看着他，微微摇头：“我从来不会牵累到四海堂什么，更何况只是迈出一步！” 他这句话说完，果然毫不犹豫的迈步……但是足底刚刚沾地，突然浑身剧震，僵住了身形！ 吴铮的双腿下，冉冉浮起一挺森寒恐怖的m40狙击枪，黑洞洞的枪口向他瞄准，跟着枪栓像被一只无形的手cao控，哗啦一声自动推弹上膛，里面的弹壳跳耀而出！ 张晋来之前随手抛弃的那把m40，就被吴铮砸压在身下！ 他利用体内仅存的最后一点点神秘能量托起枪身，把程耀东钉在准星之下！ 一瞬间，场中的气氛再度凝结！如果说刚才的打斗是“定胜负”，那么现在逼得吴铮就要“决生死”了。 枪械对他来说没有威慑力，但对别人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程耀东也不例外。 他的速度再快，功夫再高，也敌不过子弹。 尽管借助这种方式胜之不武，在吴铮一向的认知里也很“丢人”，但确实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咱们国家有句古话，叫士可杀不可辱！”他咬着牙看程耀东：“许劭廷如果堂堂正正，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怎么道歉都不介意；但是你和这个狡诈阴险的老狐狸同流合污，还想逼着我屈服……那就是自己找死！” 程耀东神情凝重，突然道：“我很怀疑……以你现在强弩之末的状态，是否真有能力扣动扳机？” 吴铮脸部的肌rou抽搐：“你尽管试试，只要再走一步就能得到答案！” 程耀东歪着头看他，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随之慢慢闭起了眼睛：“但我更确认人心本善，你即便有这个能力，也不会真的朝我开枪！”说罢竟然大踏步而来，完全不顾忌对方的威胁！ 在这刹那……吴铮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没错，他不会真的开枪，程耀东不但猜对了，而且还用过人的胆识和魄力，试图验证这一结论！ 万幸的是，在此之前，吴铮匆忙之中还是预备了“b计划”。当程耀东的脚步越来越近之际，他吃力的向后探出右手，轻轻握住枪筒……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整把枪身的所有金属部件倏忽间消失不见，竟似化作了空气，钻进了他的掌心里！ 程耀东瞠目结舌！脚步跟着戛然而止！ 啪嗒！最后一截木制的枪托轻轻掉落在地，吴铮已经神完气足的挺身而起，五指轻弹，抖落一蓬青灰色的颗粒，淡淡回道：“能说出这句话的人，自身难道不是人心本善的么，为什么却偏要助纣为虐？” 程耀东纵使见多识广，一生中历经无数大风大浪，此刻还是圆睁双眼，泥塑木雕一样错愕当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