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艺术照片
两人说话间来到酒楼门前，许婥突然咦了一声，站定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相机。 “怎么了？”吴铮凑近去看：“是不是自杀那人被轧的肚破肠流，血rou模糊？” 许婥皱眉瞪他：“你好恶心耶！”有意的放下相机，还关闭了电源。 吴铮眼尖，已经瞬间瞥到了那张存储照片的大致轮廓：漆黑的隧道里，迎面驶来一列地铁，耀眼的前灯充斥了大部分的画面，甚至造成了整张照片虚光，但仍不难分辨出，在临近站台前最近的一个检修机房旁，突然蹿出一道身材纤细的人影，滞空于列车零点几秒后的毕竟之路上…… 说这个自杀的人是女性，看来基本无误了。因为凭许婥顽固的记者习惯和工作作风，她可能经常把相机设定在“动态聚焦”的环节上，所以这张抓拍的照片中静止的物体是“惨不忍睹”了，偏偏飞蹿而出的自杀者本人却留下了相对清晰的影像，随便怎么看，她都是个体态窈窕的女子，还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在半空中舒展蓬散。 虽然许婥在拍照时机上把握的非常之好，可惜站位和拍摄角度并不理想，这决定了照片的景深把控介于主动和被动之间，但却刚好把这瞬间定格成了很具渲染力的“艺术照”：自杀女子面前那辆庞大的机车头依稀可辨，就像头狰狞恐怖的怪兽，在黑雾中突然涌出，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她吞噬。 吴铮摇头叹息：“说实话……我虽然是外行，但也能看得出你这张照片拍的特有感觉，即便不当做新闻资料公布，随便拿到哪个摄影展览会上，也一定能得大奖。哎，可惜的是那个轻生女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许婥不答话，眼睛微微眯起，面色潮红，呼吸也有点急促，显然是看完照片后得到了什么启示。 吴铮讶异道：“喂，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许婥回过神来，努力的甩甩头，把相机塞回挎包，故作平静：“没事。”想了想又不放心，突然死盯着他道：“记住，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向别人透露照片上的内容！” 吴铮见她说的郑重，撇了撇嘴：“加州每天自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你不过是恰好拍到了一张现场照片，当我有多大兴趣吗……”突然心里一动，改口道：“对了，你本来是要约见索菲亚的，中途因为遇见了一个人，这才一路跟踪到地铁站下……嗯，告诉我你跟踪的是谁，我就不对外泄露照片的内容。” 许婥恨恨的目光剜来，张口便道：“要你管……”孰料早被吴铮猜到这句，跟着她几乎同步，还学着她的表情也绘声绘色的喊了同样的一句。 许婥嗤的一笑出声，随即又绷紧了脸，气鼓鼓的看他：“我跟踪谁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用不着你瞎cao心！总之一句话，你必须帮我严守照片的秘密，否则……否则……我就去法院起诉你威胁我的人身安全和******！” 吴铮愣了一下，脱口就道：“胡说！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什么时候又******你了？” 许婥俏脸一红，哼道：“你趁着我脚扭伤，又是搂又是抱，摸完这里摸那里，还违背我的个人意愿，死乞白赖的逼着我去私人诊所……仅仅凭这些证据，只要我更改下措辞，保证能让你舒舒服服吃上两年的牢饭！” “哼！”吴铮听得出她这个威胁底气不足，也不会真的那样做，霸气十足的回了句话：“你敢起诉我，收到传票那天，我就真的把这些罪名坐实再说！” …… 海港大酒楼一共五层，建筑风格中既有西方立体丰满的的冲击力，也有东方卷轴画般逐渐深入的层次感，富丽堂皇、巍峨挺拔。它的内部布局也很有特色，一层多为散台方桌，用于接待普通食客；从二层开始，越往上装修的越奢华，接待规格也越高，那么可想而知，来到这里的顾客们也不再是“普通人”了。 早在第一批潮汕移民涌进洛杉矶的时候，这座酒楼就应运而生了，可以想见，这里的菜品和饮食极富东方特色，尤其是经典的中国粤菜系列一直有大批坚定的饕客拥趸，即使不是周末的每个清晨，只要店面一开门营业，就餐的顾客都会排起长龙，因此它也被公认为是洛城综合水平排名第一的早茶店。 吴铮打从汇容典当行出来，折腾了一个晚上，肚子早已空空如也，看着身旁食客们餐盘中诱人的美食，禁不住馋虫大动，胃肠里咕噜噜的一个劲叫。 许婥似乎识得路，也不用侍应引导，直奔大厅西首的vip专用电梯。 两名西装革履、精神抖擞的青年男子早早候在电梯旁，礼貌的发问：“请问是凯瑟琳小姐？” 许婥微微点头。其中一名男子摁下开关，恭谨的伸手：“凯瑟琳小姐您好，请直达五楼，上面会有人接待您……”话音未落，一楼大堂经理在一名服务生的带领下急匆匆赶来，如临大敌般挡在了吴铮面前，稍作喘息，尽量用平稳、礼貌的语态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酒楼有规定……衣衫不整者禁止入内。” 吴铮登时愕住，眼睛瞪得溜圆。 “噗……”走在前面的许婥憋不住笑，回首看向他的窘态，满脸的幸灾乐祸。 严格看来，大堂经理的话不算过份。吴铮现在蓬头垢面、破衣褴褛，手脚胸腹露出的肌肤尽是擦伤……这副形象纵然不像一个流浪街头的叫花子，但把他纳入“衣衫不整者”的行列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堂经理可能早得了主管们的指示，上面几层就餐的贵宾身份非富即贵，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包下整个五楼的那位索菲亚·盖蒂小姐，更是了不得的权贵名媛，等闲人别说冒犯，就是想见一见这位盖蒂家族的“当家花旦”也千难万难，若被这个鹑衣鹄面、寒酸落魄的“先生”冒冒失失闯上去，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这个僵局只持续了几秒钟，电梯右侧的西装男子扶了扶耳机，好像接到了什么指令，朝大堂经理摇了摇头，同样恭敬的伸手礼让吴铮：“吴先生对不起，他们不知道您是我们的贵宾。” 吴铮揉着鼻子颇为尴尬，却也不好发飙，气鼓鼓的看那位经理和服务生，迈步进入电梯，突然说道：“喂！送饭的，马上给我准备一屉虾饺、一屉雪山包、一份蒸排骨一份蒸凤爪……外加半斤中国进口的五粮液白酒和一瓶橙汁，五分钟之内送不到，我找你们主管投诉这里的服务不到位，慢怠客人！” “噗……”许婥又憋不住笑，随即皱了皱眉。 吴铮明显是有些下不来台，“痞性”又发作了。人家说他“衣衫不整”，等到误会澄清，他便喊人家“送饭的”，没留半分客气。那位大堂经理再怎么“尽忠职守”，但在吴铮看来，把他搞到如此没面子，始终脱不了“狗眼看人低”的嫌疑，所以大刺刺的“一报还一报”，哥俩礼尚往来，互不亏欠。 而且他还趁机点了美酒佳肴，一会便可大快朵颐。 两名青年男子先后跟进，电梯门缓缓关闭，留下懵逼兼委屈的大堂经理和服务生呆呆矗立。 电梯慢慢爬升，里面一片静谧。吴铮挨着许婥站立，眼珠乱转。待到厢门打开，假意蹲下身去系鞋带，突然在她的伤脚处轻轻一捏……“啊呦！”许婥登时发出一声尖叫，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毫无准备之下侧身便倒。 吴铮早有准备，立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凯瑟琳小姐，你不要紧吧，是不是脚伤发作了？” 此时门外也已候了两位同样年轻干练的西装男，和他们的同伴正准备迎接，突然目睹到这一幕，一起呆住。 “呃……是啊是啊。”许婥疼的揪心揪肺，冷汗直冒，明知是吴铮使的坏，可偏偏不能马上发作，假意敷衍道：“可能我不小心碰了一下。”脸上露出勉强的笑意，左手却绕过吴铮的脖颈，摸到他后腰间狠狠的一拧！ “啊……”吴铮登时也呲牙咧嘴：“那你……那你可要小心些！”左手后负，一把叼住了她的臂腕。 门里门外的四名西装男见他们表情古怪，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走在前面带路，也不知是否看出了门道。 许婥被吴铮搀扶着一瘸一拐，咬牙切齿的小声道：“臭流氓，你敢算计我！” 吴铮嘻嘻笑道：“你看着我差点被轰出去，好像也开心不已嘛。见死不救比算计人更可恨！” “是你自己不修边幅，怨得着别人吗？”许婥气的直翻白眼。 “在你撞到我之前，我还是个整洁利落的帅小伙！”吴铮在背后一甩她的手，示意这场纠葛到此为止，接着又补了一句：“其实你的腿又疼又瘸，这样被索菲亚看到也很好，起码不会认为我们撒谎欺骗了她……这么有诚意，她说不定一高兴就透漏给你点内幕消息，对不对？” “对你个死人头！”许婥崩着脸斥道，随即轻叹了一口气：“在索菲亚这种人的世界里，要是和谁都讲诚意，恐怕早就被人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谁说的？”吴铮这次反应很快：“依我看呀，她好像对你家城哥就一直很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