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言情小说 - 灵珑赋在线阅读 - 第七十七章 巧遇故人

第七十七章 巧遇故人

    吱呀---

    柴门再次被推开。

    “红胭姑姑!”在此处遇见红胭胧兮甚感意外,她惊讶地呼道。

    于是三人纷纷相互走近。

    “红胭姑姑。”溪音微笑示礼。在他和胧兮小的时候她便经常来看他们,因此对她并不陌生。

    “溪音。”红胭如一长辈般慈和地看着他。

    “红胭姑姑,您怎么来了?”

    红胭亲切地拉了胧兮的手,解释道:“我本是打算赴往南越试炼窟采集蛊卵的。路经曲梁时,刚巧看见有熟悉的两人走进了那小屋,因感觉那人是你与溪音,故而下来看看。”

    胧兮听完会意,然后有些忧伤地问:“我爹的伤怎么样了?”虽然,幻痕那种居高临下的慑人气魄总若千年寒冰般令人怯于触碰,可这于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种伤害?胧兮能够强烈地感应到,他的心是如此的坚寒,那上面反射出冷光同剑芒般泠泠逼人,在恫吓了他人的同时亦冻伤了自己。

    “放心吧,他没事。此次去南越也正想为他弄些疗伤奇药。”

    “哦,对了。”红胭的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那间茅舍。“方才路过此地,只见是不同于以往的一派冷清,又见你们出入此处,究竟发生何事了?”

    胧兮叹了口气,答道:“姑姑你有所不知,就在我爹与松倾大战的那夜起,曲梁就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瘟疫,短短几日,不知死了多少人呢!”

    “什么?!”红胭愕然。

    而正于此际,一旁的溪音却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澈眸一亮。

    “红胭姑姑,您是否精通药理?”

    溪音这样一说也提醒了胧兮,胧兮顿时感到有了希望。

    “对啊!我记得我小时候生了病,只要吃了您的药立马就会好。”

    红胭道:“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了,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胧兮侧身指了指那间茅舍----

    “姑姑,里面就有个得病的人,您就随我们进去看看吧。”胧兮挽着红胭,三人一同入屋。

    “您看,就在那儿。”

    红胭走近床前,在看清那人脸色的瞬间,眉头不由一皱。她抓起他的手腕,仔细地把了一遍脉,神情渐显骇色。

    “怎么了,红胭姑姑。”

    胧兮见她有些不对劲,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红胭凝神不语,只给那人换了只手,重新诊脉确认。

    溪音拍拍胧兮的肩膀,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先莫着急。

    少顷,红胭终于沉着语调说:“你们快帮我把他扶起来,然后解开他的衣服。”

    胧兮与溪音不由诧异对视一眼,但仍听从了红胭的吩咐,扶着那人,然后溪音解下了他的上衣。

    红胭凑过去,不知她想在那人身上发现些什么。然而,就在片刻之后,红胭突然屏住了呼吸。

    她伸指滑平那人胸前的一寸皮肤,盯着看的同时脸上显露出少有的骇然。

    气氛顿时压抑,胧兮与溪音随着红胭相继投去目光,只见那里生着两处微小的红点,乍看有如两颗艳冶的朱砂。

    胧兮问道:“姑姑,这是?”

    “疫蛊,果然是疫蛊。”红胭的话里颤着森凉之意。

    胧兮与溪音闻言,手心亦不由随之团起一阵寒气。

    “红胭姑姑,您说这是什么?”溪音感觉到事情的不妙,尤其是方才红胭提到“疫蛊”二字的时候,他不由怔了怔。疫蛊,六大蛊王之一,可那已经消失于世四百年有余。

    柴门被风拨开一道缝隙,外头的天气不知不觉地阴沉了下来。

    “没错,是疫蛊,他胸前的这两点红点,其实就是由疫蛊蛊母所产下的蛊虫所嗜。疫蛊在炼成之后,其蛊母会产下若干蛊虫,而这些蛊虫都是rou眼所无法看见的。它们在人身上咬上一口之后就会死掉,只在咬过的地方留下两颗朱砂般的红点。而被咬了的人,则会患上像这样的疾病并且迅速传染给他人。在南越,这被巫师们称为朱砂蛊疫。”在溪音问完片刻之后,红胭抬头回答,而胧兮此时也听清楚了,她知晓疫蛊的来历,可这……

    “姑姑你说什么?!疫蛊?!疫蛊不是?!”

    红胭让他们两个放下那人,起身径直离屋。离开之际只向背留下一句:“到外边说吧。”

    随她出来,屋外的底色黯淡了许多。台阶之上,不再延开长长的人影。

    胧兮一直在回味红胭方才的反映,她知道六大蛊王虽已失传于世,但世上唯有一人那就是红胭手里还掌握着其中三大蛊王---青僵蚁蛊,忘魂蛊以及三尸蛊的炼解方式。而包括疫蛊在内的其它蛊王却似成了封印在历史中永远的秘密。

    虽是事态紧急,可不知为何,当胧兮与溪音望着红胭的背影,谁也不忍看开口打破她的沉默。她的思绪仿佛正穿梭在过去,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回忆正于那里某处藏匿。

    正在为难之际,红胭却开口说话了:“你们可知疫蛊是何物?”说着她转过身来。

    与溪音对视一眼,胧兮回答:“此蛊会使人间遭受瘟疫。”

    红胭听完不置可否,道:“这世上懂得炼解六大蛊王的,唯有一人而已。”

    虽不领会红胭说此话的意思,但溪音还是跟着问了下去:“那么红胭姑姑,那人是谁呢?”

    岂料红胭垂眸一叹:“她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闻言那人已不在,胧兮与溪音不约而同地沉眸失望。

    红胭黯然:“哎,不提也罢。”

    天空飘起了雨丝,雨点一点一点地打在地上,湿意蔓延成一片,洗涤着世间的铅华。

    “姑姑,恕晚辈冒昧。”见她言之有虑,溪音便上前进一步问:“晚辈冒昧问一句,姑姑既懂得其中三大蛊王的炼解方式,想必定与那人有些渊源吧。不知姑姑是否还掌握些线索?”

    红胭再次叹息:“其实我说的那人就是我的师父,炼蛊之术从古至今无人能及她,六大蛊王的炼制于她而言已经到了蛊术修炼的巅峰。但是----。”

    话锋移至转折之上,红胭的语调陷入沉痛:“也正是这六大蛊毒令她-----。”后面的话,红胭不愿再揭示,煽情于心又不能启口的东西,在旁人面前总是欲言,又止。仿佛留下一个言尽于此的悬念,就会让自己悸动的心会好受一点。

    “起初,她教了我其中三大蛊毒的炼解方式,而其它三蛊却曾传授于我,我敢笃定,世上已不会有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人知晓那三大蛊毒的炼解方式,更别说其它三种蛊王!”轻轻地移开前面的话题,红胭继续说道。

    “什么?”胧兮与溪音皆茫然。

    这时,红胭似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朝胧兮严肃地问:“在瘟疫发生之前,曲梁可还有什么异常?”

    胧兮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紫山的那群山贼,道:“姑姑,不瞒您说,在去年初秋,曾有一群山贼在曲梁此处作乱,并且胧兮发现之所以连官兵都剿不得他们,是因为他们竟会使用蛊毒。”

    “什么,曲梁的山贼会使用蛊毒?!”

    雨下得不大不小,一层湿雾笼罩着青苔,滋生着薄薄的惆怅。

    “红胭姑姑,此毒真的没有办法解除了吗?”停顿片刻,溪音接着问。

    “对了!”然而还未等红胭开口,胧兮倒是先兴奋地呼道:“红胭姑姑,您不是和我说过,阴阳茸芝是解蛊的万能解药,若我们能寻得到阴阳茸芝再以之为引,不就能消除曲梁祸患了?”

    溪音闻之面露讶然,顷刻间忆起胧兮与他提过的剿匪之事,为寻得阴阳茸芝,那次生死与共的患难,这一切看似这般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令人相信是命运早在之前的之前埋下的注定。心中泛起薄薄的失落却无暇顾及,“对啊,这事胧兮也和我说过,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阴阳茸芝吧。”

    可红胭却不以为然地说:“胧兮,溪音,你们听我说,阴阳茸芝不仅人间罕有可遇不可求,而且若要寻觅还需千年的机缘。”

    胧兮一怔,道:“=真有如此之难吗?可是,当初我与刘堰去紫山寻找阴阳茸芝时,也是寻到了的呀,并没有如此之难。”

    “那而今便是寻不到了,胧兮。”红胭看似很肯定。“我曾经是与你说过,阴阳茸芝是解蛊的万能解药,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阴阳茸芝一阴一阴,两峰相对,集百年之祥和紫气,聚千年之天地精华,修万年之阴阳灵气,才可以在一处生成唯一的一对。所以,欲觅阴阳茸芝,时机当巧,得之便易;若无机缘,它便如镜花水月般不可求,犹若情爱,因缘而至。”

    “你上次能采到,那是千年的机缘。而今紫山的阴阳茸芝已被你采去,便不会再有了。”

    胧兮愕然地呆在了那,殊不知这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那么,红胭姑姑,既曲梁已寻不到,我们可以去别处寻啊,世界之大,总会有的。”溪音不愿气馁。

    “来不及了,若再这样拖下去,曲梁的人都会死光的,眼下长安又派人来封城。”胧兮摇着头,眼前的雨线渐渐黯然,玲珑有致的雨声此时却显得这般凌乱。

    不由地一阵心疼,红胭上前揽住胧兮,叹口气,柔声道:“胧兮,这些都是事实,姑姑必须实言告知。但是,事情一旦发生了,还是不要担心,因为那样是没有用的。”

    溪音也说:“对啊,胧兮。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六大蛊王既存于世间,定有它的破解方法。”

    红胭抬首望望天色,感叹道:“等雨停了,我就得启程。胧兮,溪音,抱歉此次不能留下陪你们一起解决,因为我还要去试炼窟,这次的事情太重要。胧兮,为了你爹----。”

    事情又提到幻痕身上,而且话至此处,情绪亦是有些不同。胧兮不由心头一紧,心里无端多了一层猜测:“我爹,我爹他怎么了?”

    红胭忙说:“他没事,只是每年都有这个惯例,需要我去采蛊助他修炼。若错过了这个时机,就采不到上佳的蛊卵了。”她边说边看着胧兮,秀颜之上的那点哀伤,不管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自成,至少有一点不容置疑,那边是多年来她忍下了不少本不该她承受的东西。眼神逐渐变得悯然,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而现在自己该为她做些什么才好?

    凉风携来一两点湿面的雨丝,纠缠得心绪交错缭乱。胧兮深深地呼吸,抬手拭颊,然而,无意间的袖口滑落,手臂上那道浅淡的伤疤进入了视线。神情一怔,胧兮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伸手捂压着那道伤疤,暗中的使力如同做着一个决定。

    雨,落入人间,连成长长的雨线,犹如缕缕的眷恋。但纵然如此,恋欲绝,雨欲歇,这天与地的缠绵依然是告终了。

    “红胭姑姑,您还是早点启程吧,莫耽误了您与我爹的事。”

    胧兮语色听去竟是如此平然,可反倒使红胭有些不知所措。平然,往往都是把伤痛掩在心里,或是麻木或是压抑或是翻江倒海的疼痛流血。她轻唤道:“胧兮。”

    “您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和溪音就行。”她泛起了微笑。

    她笑了,可这又像一个善意的假象,令人在自欺欺人与拆穿之间徘徊不定。有的,尽是不忍,心中滋味百般,而她偏偏又是一个轻重分明的人。留下,无济于事,还不如先去做那更重要的事,并且为的,也是她----

    红胭想着想着,入了神。完全忽略了胧兮与溪音因直视她的走神而微露的诧异,直到突然之间的明朗,才回过神来。原来,在雨歇之后,天便霁了。

    垂眸避开这一时间的尴尬,红胭启唇道:“那好吧,胧兮,溪音,我先走了,你们万事小心。”

    溪音认真地点点头:“红胭姑姑,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帮胧兮想出办法的。”

    红胭欣慰地笑了笑,有溪音在胧兮身边,她就会放心很多。

    红胭离开后,胧兮便对溪音说:“溪音,我们先回府。”

    溪音不禁疑惑:“不是说去紫山吗?”

    “不必了,先回府吧。”她叹了口气,不等溪音答应便走下了台阶。

    “胧兮。”溪音追去。

    “胧兮,你等等我!”溪音叫住了她。

    胧兮顿步,回眸生歉:“啊,溪音,对不起。”

    溪音赶上她,道:“有什么事你都不要慌,如果急我们就飞回去,那样也是极快的。”

    胧兮听完他的建议却不同意,压低声音说:“还是走回去吧,一路上,难免会有人跟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话倒是提醒了溪音,“对,对,我一时间疏忽了这个。那我们步行回去。”

    当二人拐过前往平干王府子最后一道巷子时,却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在他们身后疾速晃过。

    “谁!”溪音怒喝道。随即他一纵身,只听得墙后的那个黑影“哎呦---”一声重重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