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自保图存
御风怒颜刚刚退走，易锋寒等人顾不得休整，便立即召集人马照顾伤员、收拾残局，以备青倭下一波攻击。 经过连番激战，不归谷上下一片狼藉，谷道中的石阵倾塌破碎，剩下不到一半；山壁上面的水囊来不及重新设置；两边山崖上的巨弩、投石车损毁严重，十中无三；谷外的两座哨塔被彻底摧毁，仅留下一堆碎砾；在战斗中被御风怒颜重创的那条黄龙，最终伤重不治。人员伤亡数量，也是开战以来前所未有的。这些情景融合在一起，使得易锋寒军好不容易树立的信心开始动摇。不过青倭轮番猛攻的前例，让易锋寒军没有时间想东想西，到了现场就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打整战场、准备抵御下一次进攻。 人手安排妥当之后，易锋寒和司空轮等人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日向朝阳和花溅泪由于两人联手都无法拦下御风怒颜，大感颜面无光，灰头土脸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易锋寒虽然有心安慰，但是眼前的形势的确恶劣之极，实在没有闲暇说废话，于是首先开口：“司空世兄，你觉得青倭下次会在什么时候进攻？” 司空轮满脸凝重地沉声道：“正午之前。” 易锋寒心头一紧：“他们真的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组织进攻？” 司空轮道：“不错，青倭久居贫瘠不毛之地，平日并不耕作，狩猎采摘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一旦当地物产不能供给他们自身的需要，他们就会跑到我国境内来掠夺。所以他们族内根本没有农民工匠商人之内的职业，每一个人生下来就必须成为战士。他们也从来不考虑粮草问题，打到那里，就抢到那里，没有食物，就杀人取rou，敌人不够，就分食战死的同胞，实在找不到食物，他们可以七天七夜不饮不食、马不停蹄的奔袭下一个掠夺目标。只要有人，他们随时都可以进攻，机动灵敏之处，尤在燕州游牧民族之上。” 易锋寒虽然听说过青倭的战术，突然听到这样的说法，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方人多势众、兵强马壮，只要堵住不归谷，不停地侵袭，以现在的战后恢复能力来看，不归谷要不了多久便会失守，一旦战火蔓延到寒萃森林，广阔的区域更加有利于人数占据优势的一方，自己如何抵御？一时间心绪如潮，忘记了答话。 鬼隐龙韬见状，上前道：“少主，不如由属下率领鬼隐杀众前往刺杀敌军首脑，扰乱他们的部署。” 易锋寒摆手道：“不行，青倭八大族主，我已经见过两个，都是武功强横之极的高手，想必另外六人也相差无几，刺杀成功的可能性很小，而深入敌营刺杀，一旦失败，几乎不可能脱身，此举白白损耗我们的实力，不要再提。”说着头一仰：“对了，雷火弹还有多少？” 鬼隐龙韬道：“所剩无几。寒萃森林硝石、硫磺的产量都不高，偶有所见，不成矿产，如果不是我们鬼隐杀众平时随身带有雷火弹，刚才一役，雷火弹就会告罄。” 易锋寒的目光投向天际：“天边乌云隐现，你们说会不会下雨呢？” 鬼隐龙韬苦笑着摇了摇头：“雨云虽然在集结，但是相距甚远，要下雨恐怕也是三天之后的事情。青倭旦夕即至，利用天候恐怕来不及。” 易锋寒哦了一声，沉吟不语。 鬼隐龙韬道：“少主，zha药不足，我们还可以用火焰。寒萃森林的美酒草富含酒精，只要加以提取，就可以制作很多火器。青倭虽然彪悍，终究是血rou之躯。” 易锋寒点头道：“你马上去办，人手你自己挑选。还有，萃取毒药的事情一并处理了。” 鬼隐龙韬连忙应声而去。望着他的背影，司空轮轻声叹息道：“少主，火器可以提高我们的战斗力，却不能扭转战局的。” 易锋寒道：“所以我们要双管齐下。一方面制造精良的器械来弥补士兵们武功的不足；另一方面，我们要设法利用天时地利，来制造胜利的契机。” 司空轮道：“寒萃森林贯穿中三条溪流，全部都要经过乌龟岩，当地地势颇高，如果可以拦住水流，汇成水坝，则可以利用水势。但是工程量太大，以我们的人力……” 易锋寒道：“现在的情况，我们与官军已经分隔两地，很难指望他们援救，必须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所以不管有多大困难，只要能够帮助我们坚守阵地的，我们都要去尝试。我们现在的人口中，百姓远比士兵多，正宜大修工事。等下你安排人手，利用我们搭建帐篷剩下的木料，修建拦河大坝，先叫他们运送木料去乌龟岩，修建图纸待我查看当地地势后绘制。”突然像想起一事，转头问嵇千石：“嵇兄，陇川百姓的禀性如何？” 嵇千石颇有些疑惑：“易将军的意思是……” 易锋寒道：“如果你现在身处青倭占领区，青倭加以优待，你还心向后夷否？” 嵇千石慨然道：“那还用说？我们陇川百姓世世代代遭受青倭的掳掠侵扰，每家每户都与他们有血海深仇，对其恨之入骨，岂是原屯九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的？现在只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说着声音一顿：“不过此次朝廷弃我们陇川百姓于不顾，陇川百姓到底还是有些不满，得到青倭优待，自然有所转变，但是如果让我们在易将军和原屯九两边选择，我们肯定会支持你。” 易锋寒道：“根据你的估计，在成功机会不大的情况下，仍然会反抗青倭的人，有没有三成？” 嵇千石道：“如果有人组织，别说三成，五成都有，加上不敢反抗、但是却会暗中帮忙的人，八成都没有问题。可是现在陇川各地的反抗实力各自为政，在青倭逐一清剿之下，残余部队已经不成气候，根本无法来与我军会合。其余的零散百姓，更加不可能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前来投靠将军。” 易锋寒笑道：“他们不能与我们会合，我们就去与他们会合。” 司空轮闻言眼睛一亮：“少主妙计。”说罢却略带忧虑地叹息道：“但是此举艰险万分，不容易办到啊！” 嵇千石开始听得一头雾水，思考了一下，猛地豁然开朗：“易将军，此事交给属下吧！” 易锋寒双目炯炯，落在嵇千石脸上：“那还用说？能够办成此事的，你是不二人选。但是此行的危险，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嵇千石神色激昂地跪在地上，洪声道：“只要能够击退青倭，属下万死不辞！” 易锋寒道：“好，我会告知商家，以后你但有所需，只管找他们要。你在外面临机行动，按照你的判断行事，不用考虑我的想法。只要记住一个原则，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协调作战。嘿，我们替朝廷办事，你也别让官军闲着才是！” 嵇千石犹疑道：“官军如何肯听我的调动？” 易锋寒笑道：“一，你可以向朝廷的兵马大元帅归天命发出请求，他是兵部尚书、朝廷重臣，又是桂千户的女婿，就算与我心中有什么芥蒂，应该会知道区分轻重缓急；二，向我九哥易可求援。这两路人马，你要请求的时候，就以我的名义大张旗鼓的去，千万不要私下联络，对方答应不答应，都要落到明处。”接着道：“三，找宇文将军，我们自己的班底绝对可靠；四，找太子的心腹将领，这些人是谁，我会叫鬼隐叔叔给你列个单子，不过太子虽然承诺助我，可是朝廷之上，利益高于情谊，不可不防，所以对这些人你要心存戒心，最开始找些可要可不要援兵的时机试用一下，就算测出可以调动，也要防备他们后来背信。最后，就是可以再无人可以帮忙的情况下，求助商家，无论对方如何开价，你都一口答应，不要还价，只给他们说，钱由我出，不过这是逼不得已的方法，事关生死存亡，他们肯定会狮子大开口，不可轻用。” 嵇千石一一点头承诺，易锋寒继续嘱咐道：“一有机会的话，立即给我这里运送补给，照顾不了的人也送来，我会安置，别只知道打仗。我们这里几万人可就依靠着你了。” 嵇千石眼圈一红：“属下明白。” 易锋寒拍了拍嵇千石肩膀：“起来吧，说说你需要多少人？” 嵇千石道：“属下现在手下有三千人，不与青倭正面交锋的话，足够自保了。不过属下有一个请求。” 易锋寒道：“讲！” 嵇千石道：“能否指派龚宣随我一路？这小子十分机灵，又读过书，很能帮上忙。” 易锋寒嗯了一声，命令侍立身后的传令官把龚宣叫来，然后道：“还有没有其他需要？马呢？” 嵇千石摇头道：“没有其他需要了。虽然很想要马，但是将军你也看到了，不归谷已经撑不住青倭几次猛攻，寒萃森林这边的九座城寨，要保证他们互为呼应，就必须有快马疾驰增援，属下如果带走大量马匹，此地危矣。” 易锋寒面带忧色地道：“可惜我们马匹不够。你说的固然有理，可是你们没有马的话，碰到青倭很难脱身的。” 嵇千石道：“易将军放心，我不会与青倭面对面硬拼。马的问题，我出去后自行解决。” 易锋寒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信你一次，说实话，我也真的很难做出调拨马匹给你的命令，除非别无任何选择。” 嵇千石刚说了一声知道，龚宣就已经飞奔而来。 易锋寒冲着他就是一句：“龚宣！嵇将军要到陇川去打游击，拉你一道去，你愿意不？” 龚宣瞥了嵇千石一眼，跪地道：“属下听凭易将军差遣！” 易锋寒笑道：“别把责任推给我。你该知道，深入青倭控制地区，危险程度远远超过我们这里。” 龚宣道：“属下明白，但是如果不以攻代守，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池。所以我们此行，不可不去。” 易锋寒道：“怪不得嵇将军说你机灵，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我还是要你一句话，回答我。” 龚宣沉声道：“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易将军重托、嵇将军厚爱。” 易锋寒哈哈大笑：“好，我就等着看你们两个的好戏了。”说着笑容渐渐敛去：“你们出去的第一个任务，是联系古心虹，替我请几个荆州的高级傀儡术士前来寒萃森林，然后将他们活着送到我这里。” 司空轮讶异道：“少主，你想靠傀儡术抵御青倭？” 易锋寒摇头道：“不是，我是想靠机关兽。其实我学过墨家的机关术，虽然谈不上将其发扬广大，但是照图制作没有什么难得到我的。机关兽的图谱，我也略知一二。” 司空轮道：“机关兽必须配合傀儡术？” 易锋寒道：“不是。所谓机关兽其实就是一种大型的机械组合，它们将各种功效不同的机关合理地组织在一起，cao作简便，威力巨大，说白了，就是一个安装了铁壁巨弩而且可以活动的小型堡垒。” 司空轮道：“那么少主找傀儡术士的目的是……” 易锋寒道：“制造机关兽的工艺要求很高，我就算亲自带头、悉心传授，一个月估计也就最多制造一台这样的东西，使用它还需要培训专门的士兵。既麻烦，又不够用，有这个工夫，我不如多造一些弩机！但是你看见上次古心虹给我带来的晶石没有？” 司空轮道：“九色玄晶？” 易锋寒道：“不错，那是蜀州玄晶岭特产奇珍，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有了这些晶石，我就可以把机关兽的攻防能力大大提高，成为抵御青倭的巨大助力，但是cao作机关兽的士兵容易被青倭高手击毙，这样的话，机关兽再厉害也是白搭。” 司空轮恍然道：“但是傀儡术可以遥控机械，不虞被人刺杀？” 易锋寒道：“高级的傀儡术可以赋予傀儡自己的意识，到时候只要掌握方法，根本不需要傀儡术士临场遥控。嘿，这些术士没有傀儡的保护，随便找个人就可以杀掉他们，要他们亲临战场，而又要保护他们不被擅长刺杀的青倭干掉，恐怕比保护机关兽内的士兵更加困难。” 正说话间，不归谷方向忽然浓烟消散。随即看见一名斥候飞奔而来，一面跑，一面高呼着：“禀将军！青倭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