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据说当时港城被日军轰炸时，黑楼曾经挨过两颗炸弹，虽然没炸到主楼，但是在附近爆炸的时候，旁边的几栋房屋都塌了，只有阁楼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形，甚至炮弹皮也只在坚硬的花岗岩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划痕，楼上还有一些一分钱硬币大小的坑洞，很浅，只有几毫米，据鸟丝的爷爷说，这是子弹留下的痕迹，建国以后，楼被收归国有，后来又被还给了鸟家，据说鸟丝的大爷爷曾经跟中央的首长当过警卫兵，也算是有点通天的关系。不过政审多次后，被人家翻出鸟家曾经是满清正黄旗的老皇历，耽误了前程。鸟丝的大爷爷一气之下跟家里断了关系，这些年也不知所踪了。大爷爷比鸟丝他爷爷大了十多岁，如果能活到现在，恐怕也得快一百岁了，至于还活着没有，家里人谁都不知道。

    不过鸟丝却知道大爷爷叫什么，三楼正向阳的房间里摆满了牌位，虽然大爷爷赌气跟家里脱离了关系，不过鸟丝的爷爷并没有怪他。牌位的最下面一排有两个牌位，一个乌行风，一个乌行云，虽然身份证上姓鸟，可鸟家人自己心里都清楚，他们家祖辈的姓乌，是汉人，满清几百年，传承二十代，从没乱过传承，就连媳妇都没有娶过正统的旗人，全是汉八旗中的大户，不过他们这些族辈的奴户也只能娶奴户。当然了，奴才也分三六九等，他们乌家可算得上是最上等的，专门伺候皇帝的奴才，有的是人巴结，所以鸟家的媳妇也都很不错，世代遗传下来，鸟丝的长相自然是没得提，玉面朱唇的奶油小生一枚，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也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身子更是魁梧，家传的拳脚功夫也没有落下。

    话说皇帝身边的奴才，没有点拳脚怎么能成，当初满清入关，灭的武林门派不知有多少，跟在皇帝身边的奴才，所选的功夫秘籍更是认挑认拣的，全是最一流的功夫。

    一套静气功，乌家祖辈练习，也没练出个所以然，不过蛮子们不在乎内功好坏，他们看重的是拳脚功夫。

    一套小五行拳，可是让乌家人练到了极致，金拳刚猛，无坚不摧。木拳多变，草木皆兵。水拳至柔，但能水滴石穿。火拳暴烈，却能做到火中取栗。土拳稳重，不动如山，最重防守，练到极致，水火不侵。这套拳法耍起来也算好看，攻守兼备。能练成一行就算是天赋不错了。而鸟丝这个变态竟然，五行练全了，要知道，他学习的时间可不长，他们家虽然有功夫传下来，但是对于功夫这个东西，鸟丝的爷爷看不上，鸟丝他爹也看不上，因为功夫再好，一枪撂倒。鸟丝他爷爷经历过抗日战争，见过所谓的武林高手，被日本鬼子排队枪毙的场景，对于家传功夫，他的意思就是，练练就算了，只要别断了传承就行。至于鸟丝他爹，那是上过老山前线的精兵，杀人无数，更看不上所谓家传功夫这些花把式。

    倒是乌家祖传的另一套功夫，让老爷子逼着鸟丝练了个精通。九龙鞭法，名字十分大气，当然也相当厉害，以前满清皇帝开道，是要鸣鞭的。后来，只有适逢祭祀等重要场合才用的着鸣鞭。这甩鞭子的功夫可是相当讲究，一般人拿起那重十几斤的鞭子都费劲，可他们乌家的祖先们牛啊，那鞭子甩的，乾清门甩一鞭子，太和殿都能听见，整个前殿的人都知道了，皇帝要出行了，绝对比现在的鞭炮响多了。这里面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夫能行吗？

    其实他们家最好的武功却不是以上三样，记得一些书中描写的情景么？满清初期，曾经有支神秘部队，是皇帝身边最忠诚的鹰犬。常年伴随皇帝身边，他们标志性的武器是一个金属制作的鸟笼子。有人传说，那鸟笼子是用来装人头的，这话也对也不对。因为最初这鸟笼子是用来装海东青的，跟在皇帝身边的是乌家的训鹰奴。很多时候，跟在皇帝身边又不能带刀的，特别康熙皇帝之后，满清皇帝特别喜欢微服私访。

    至于电视剧中康熙微服私访装乞丐啥的，那纯粹胡扯，皇帝啊，能受得了那罪？就算皇帝能吃的下那苦，他们身边的侍卫们要是让皇帝在眼么前消失，那他们可以集体去抹脖子了。所以暗地里护卫的奴才们，就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奇型兵器。

    重十八斤的钢制鸟笼子，一丈多长，小指粗细的缅钢铁链，藏在袖子中，又能当鞭子用，挂上鸟笼子，那就是一个流星锤啊，重型流星锤在高手的手里，群战之时威力大的惊人，对付小兵很是简单。经过几十年的演变，鸟笼子从装海东青变成了装人头，流星锤的用法也被演变成了血滴子的用法。乾隆当政中期，鹰犬们势力座大，被皇帝亲手解散，中央对地方的监管也变得无比松散，导致乾隆当政后期的十几年，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直达天听的鹰犬却再也不见了踪影，皇帝被闷在鼓里成了睁眼瞎。欺上瞒下，被蒙蔽了视听的皇帝能治理好国家，那才真真的见鬼了。自乾隆帝之后，大清的国力迅速衰退，百年不到就接近了灭亡的程度。

    真正的血滴子，鸟丝记得脚下的库房里还有存的几个，有重十八斤的纯钢制鸟笼型，也有仅重一斤的乌蚕丝柔和银丝炼制的超轻型。

    不过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用处，他还不至于拿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换钱花的地步。

    轻轻的练了两趟拳，鸟丝就准备出摊了。至于要做些什么东西，鸟丝却觉得如果随大流打造些首饰来卖，反而不会有什么销路，毕竟手工制作只是个噱头，论精美度，跟机器雕琢的金银首饰，还是有些差距了，至少在花样的变化上要少很多。

    以前爷爷主要打造的东西也不是金银首饰，而是些锅碗瓢盆。毕竟建国以后，首饰什么的销路并不好，反倒是民生用品还能保证一家人不至于饿肚子。

    而鸟丝觉得，现在纯铜打造的铜盆什么的，应该也很少有销路，如果是老物件，还能当古董卖，新打造的，还是算了吧，谁家也不会没事拿个重四五斤的铜盆洗脸，不锈钢压制的盆比铜盆好用多了。

    如果把铜盆铜瓶打造成工艺品呢？

    这个念想一冒出来，就再也收不住了。鸟丝迅速翻出三个做工最差的铜戒指，点开煤气喷灯，稍微一加热，三块铜稍微有融化的迹象，鸟丝就停止了加热。手中的小锤以一种及其诡异的频率快速敲击起来。

    就见三块铜不断的变换形状，没多长时间就被鸟丝糅合成了一块铜锭，然后敲击成圆柱形的铜锭，戴着手套的左手将其固定在一根足有十几公分长的异形铁毡上，说是铁毡，其实就是个圆头的钢柱，粗不过小指，这种铁毡是专门打造瓶子，酒壶之类的东西用的，大中小，共计三个，鸟丝用的还是中号的，最小号的甚至只有筷子粗细，那是用来打造壶嘴之类东西用的。

    鸟丝准备打造一个铜质的小圆瓶，样式大概弄成月净瓶模样就行。圆肚，长身，细颈，平底。手法娴熟，材料虽然不算太合适，但是做起来还是没啥难度的。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引来了很多的围观者，见过打戒指的，但是基本上所有人都没见过，纯手工敲制的金属瓶子的。

    一个高十公分，最薄的地方不足两毫米的纯铜瓶子，鸟丝用了一个多小时，竟然敲出来了。这让周围围观的看客们顿时将这个毛都没长大的小伙子惊为天人。

    拿出一张粗糙的毛皮，将瓶子套进一根木棍上，鸟丝又手法娴熟的进行最后的抛光打磨。其实单以打造手法来说，细密的上千锤敲出去，已经将铜瓶的表面敲制的十分光滑了，甚至跟街上卖的不锈钢制品的光滑度有的一拼，但是经过特殊动物皮毛的抛光打磨，铜瓶顿时散发出一股黄金才能显现出来的灿烂色彩。初升的阳光照在瓶子上，让那个仅仅只有十几公分高的小瓶子上蒙上一层光晕。

    “宝贝啊，绝对宝贝啊。”周围的几个行家顿时小声的议论了起来，而鸟丝貌似打出了感觉，手根本就没有停，将几个买来的铜戒指全部融化，然后又是一轮让人眼花缭乱的敲打，分成了四份。

    鸟丝刚刚打制铜瓶是为了练手，但是触景生情，让他有想起了爷爷。爷爷对他的要求很严格，但是对他也很溺爱，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爷爷千方百计也会去弄来。

    爷爷最后教给自己打造的东西就是酒壶，长嘴细颈酒壶，一共十几道工序，打造起来非常耗时，但是如果只是打造一个小样品的话，不太精细的话，一上午应该能打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