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宣道司
既然决定大赚一笔，秦风并不着急，一边看着斗技，一边心中盘算。 他此生仍是十五岁的少年人，但心思缜密同龄人百倍，深知凡事不可cao之过急。 在斗技场这种众目睽睽的地方，不怕赢得多，也最怕赢得多。 斗技场钱多人多，一把赢个几十中品都不算什么，不怕赢得太晶多。 斗技场庄家耳目众多，次次都赢，连赢十几把，就必遭怀疑和“关照”，最怕赢得次数多。 秦风深思熟虑，觉得开头应该慢慢来，瞅准机会来上一把，将赌金翻倍！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偶尔一次，每天偶尔来个一两次，就是不菲的收入。 不过在此之前，秦风决定还是先去宣道司考个名号再说，有名号，才能有起码的保障、底气、方便。 在斗技场看到天亮，秦风只再赌了一把，用斗技场的小钱袋，装着五枚中品太晶下注，赔率不高，一共换回来八枚多。 然后秦风不带一丝上瘾地离开了斗技场，向道藏馆走去。 斗技场里挤满了赌徒，有些人几天几夜未曾离开，发着馊丑，秦风行在清晨街市，几个放怀吐纳，大感空气清新。 南风口一战，秦风从卧底的教头身上摘来一个储物袋，在客栈就已经看过，里面不过是几十枚下品太晶，外加一些镖头们应有的寻常物件。 路过修者集市，趁着早上人少，秦风把这些物件，还有汤厉行那柄纯阳法剑，找了个回收法器的地方统统卖了，一共换来三枚中品太晶。 秦风手头上终于又有十多枚中品了，心情大好，步子加快，很快来到了道藏馆。 进去看了一早上，秦风有些失望，这里的书大多都已经看过，随即心中解嘲：看来宣道司的教育普及工作还算不错，大城小镇的教材都差不多。 付了钱，离开道藏馆，秦风去往宣道司。 与秦风想象的不同，宣道司的门头十分之小，龟缩在一条小巷子里，只在巷子口挂了个牌牌，不细找很难发现。 走到巷子深处，进了一个挂着书有“宣道司”檀木牌匾的院子，秦风看到一栋古朴小塔。 小塔一共就七层高，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门开着。 秦风刚想进塔，一先生打扮的人不知何时从身后出来，道：“道友是来考名？” 那人少说有几十岁样貌，而且秦风神识一下探出他至少有玄阴六重的修为，也就是说他的实际年龄可能已经过百，居然跟自己“道友”相称。 结成混元真丹，可开启下丹田封存的寿元，或者说对下丹田的真元消耗速度降大大降低，利用程度大大加深，人的寿命会延长至一百七十岁左右。 而进一步结成玄阴或纯阳真丹，寿命亦会再延长一百，阴阳境四重以上的人，只要没过度损耗过寿元，平均寿命是二百七十岁。 人的容貌，是寿命程度的外显，很多突破境界的人，瞬间就可返老还童，便是因为寿命基数的提升，rou体机能再度刷新。 秦风现在修为低下，神识再高也只能探到阴阳境六重，不知这中年先生的深浅，一时愣了下。 那人又亮出一块牌子，重复道：“道友是来考名？” 秦风见那牌子雕着古篆“问”字，明白过来，这人就是初试的考官！忙道：“先生是来出题？” 这第一关，就是要通过“问”来进行最初的筛选，考官多是很有学问的道学先生。 那人见秦风挺“上道”，继续问：“道友想听题目？” 秦风道：“不知先生有何题目？” 那人道：“你问来问去，要我如何出题？” 秦风道：“先生的意思是，只要晚辈不问，先生便即刻出题？” 那人道：“你跟谁学得如此牙尖嘴利？” 秦风道：“世上多有能说会道之人，牙尖嘴利还需刻意去学吗？” 那人道：“世上多有考取名号之人，为何你没有名号？” 秦风道：“人人为己才有能说会道，故而‘无师自通’，名号则需学道、行道、卫道，先生为何将道学名号与凡人的‘无师自通’相提并论？” 那人道：“名可名非恒名，大道本是混元一体，万物皆道，又有何事不能相提并论？” 秦风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常无观其妙，常有观其缴，此两者同谓之玄，玄之又玄，相对而论，又有何不妥？” 那人点点头，道：“你考名为何？” 秦风道：“请教先生，宣道司大行宣道，广赐名号，又是为何？” “你想考名就考名，老问我做什么？”那人说完向秦风拱拱手，转身出了院子。 秦风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冲那人背影作揖道：“先生不吝赐教，弟子若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便辜负先生，岂不是狼心狗肺？” 秦风用反问表示了对这位考官的感激，也道出了自己考取名号的决心，待那人走远，才转身向塔内行去。 在门外行礼请教一番，见无人应答，秦风迈过高高的门槛，来到昏暗的塔内。 一进塔内，身后的门立刻关了，秦风神识察觉得到，这是有人在用真气cao控，明白这人应该就是考官，可能不愿现身。 “道……”一个浑厚的声音回荡了出来，仍是未见其人。 秦风猜这一关是“答”，考官不问，只给出字或物，考生要自行作答。 其实就是根据考官给出的事物，自设题目，自我作答，只不过评判者依然是考官。 能力低下者想不出什么好题目，答案自然也就浅显，是通不过这一关的。 不过秦风不打算说太高深的问题，害怕吓着考官。 “道，通行万物，造化万物，周而复始，又由万物体现，体现亦是形象，形象亦是道。”秦风简短作答。 “剑……” “剑有双锋，一阴一阳，锋在外者为阳，内者为阴，是内是外，表面上皆由用剑者主动掌控，实际上则往往被动于对手招数，是为玄。双锋汇聚于剑尖，是为阴阳贯通。阴阳二锋可比天地，剑脊则代表人，是为三才，通三才者方可通剑道。” “恶……”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有美才有恶，同样，有恶才有美，断除恶的同时，美也将失去，美、恶皆是人之判断、定义，皆是名，可名之名。这‘名’的能力，亦是大道自然赐于凡人。修者当好好参悟道学付诸实践，才可修习道术，才有望掌握真正的道法。” 第三个题目出完，寂静了一刻，那人终于道：“道友请更上一层。” 秦风冲殿中香案作揖，然后行上二楼。 “可有推荐？”一年青道人没等秦风走完楼梯，便已发问。 秦风加快脚步，递上汤厉行写的推荐信，道：“请考官过目。” 年青道人头上竖着道冠，手旁放着拂尘，动作十分干练，接过信件两下拆开，抖出信纸，扫了两眼道：“你先生说你品学兼优？是否言过其实？” 秦风心中一笑，没想到汤厉行倒猜得准，于是将早已想好的答案道出：“弟子愚笨，就死记硬背，每年总能背得两三本经典，故而先生场谬赞弟子刻苦用功、勤奋好学。先生说天道酬勤，勤奋就是最好的品德，自然也能做得好学问，品学兼优。实际上是先生对弟子太过褒奖了。” 那年轻道人一面点头听着，一面翻查名册，终于对上名册中汤厉行的信息，又道：“你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韩家矿区，北三村，秦土旺之后，小子名叫秦风。”秦风说着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本，那是秦土旺和他的户籍证明，里面还夹着秦土旺的殉矿志。 年轻道人看了点点头，起来行礼道：“在下驻云，见过道友。” “驻云道长客气，折煞晚生。” “道友才不用客气，以道友才学，此番必能博取名号，请上楼吧。”年轻道人摊手指路。 秦风不再多言，长揖行礼，上到第三层。 第三层正中坐着三个年老的道学先生，三人坐得四平八稳，好像早就在那里等着似的。 中间一个老先生见秦风上来，道：“好啊，好久没有像样的弟子了，你且说说，你都会背什么经典？” 秦风对三人深躬行礼，尽量谦虚地答道：“回禀三位上师，弟子只会死记硬背，到现在勉强能通背道学九经，外加几本史书和修士列传。” “哦？你背修士列传？”中间那老者忍不住问道，和两旁老者交换起眼神，显然三人都很感兴趣。 道学九经就是《老子宣道经》、《逍遥经》那些道学经典，寻常道学弟子都会苦心研读，但史书列传就基本是课外读物，更别说有人背了。 秦风见三人上钩，答道：“先生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研习道学，更要付诸实践，可弟子身处山村，孤陋寡闻，有心实践修行，却不得门路，只好细读那些修士列传，妄求身临其境，增广见闻。” 三个老先生一时语塞，都面露同情，深深为秦风的“一心”学道、行道所打动。 不久，左边那老头道：“解经吧，捡你最熟的一本，先背再解。” 秦风就哇啦哇啦背起《老祖宣道经》，三个老头则趁机小声嘀咕，交换意见。 等秦风背完一遍，从头开解，才解到第三章，中间那老头便道：“解《逍遥经·梦神篇》，直接解。” 秦风就直接解成白话文，并讲出引申之义，都是照着普通的注释来解。 刚解了两段，一老头又道：“解《仙芒经》。” 秦风照办。 一连把道学九经全考了一遍，三个老者连连点头。 中间那老者终于道：“行了，三日后你来领道士资格。” “谢三位上师恩典！”秦风稽首。 “不用客套，宣道司收的就是你这样的道士，谦虚好学，勤勉自励。你先退下吧。” “弟子遵命。” 秦风二话不说，一路稳步出了宣道司，稍一思量，向城北驿站行去。 黑龙城飞云观还是要去的，不能不先到驿站看看，秦风只希望这回驿站不要再出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