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卢杰的力量
卢杰的身体在颤抖。全身的每一根肌rou、每一条神经都在颤抖着。紧捏的双拳，每一根指甲都已经深深地net全身的肌肤，早已被烧成了焦炭，熟透了的肌rou正一块块从他的身上剥离开来。 他半跪在地上，大量的鲜血自口中涌出。 不远处，贝克汉姆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头来自远古的巨兽。熊熊的烈焰在他的身上燃烧，火焰的尖端在头顶上分开一道岔，看上去就像角——恶魔的角。 这一切，贝克汉姆自己看不到，但是跪在他对面的卢杰，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贝克汉姆，已经被那恶魔——玛法提斯附身了。 地狱的烈焰，在他身上燃烧，一步一步吞噬着他的灵魂。 卢杰全身抽搐了一阵，终于站了起来，地面洒满鲜血，以及焦烂的rou屑。 他站了起来，但是在他脑海深处，一股剧烈的疼痛，正如潮水一般侵袭着他的全身。这种感觉。使得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甚至每一根神经的跳动，都变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使得他每想挪动一下脚步，就如同千万把锋利的刀子正在身上游移，要将他绞个粉碎。 “还不肯放弃吗？”贝克汉姆冷漠地望着卢杰，从他的嘴型上，可以清楚地读懂他的意思。 卢杰没有说话，奋力地向前迈动着脚步。每一步，都让他在那难以承受的痛苦中拼命地挣扎，他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驱使自己的两条腿上。所以，他没有办法开口，牙关紧闭。只怕他这时候只要一张开嘴，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了这重负而倒下。 他狠狠地盯着贝克汉姆……不！是紧盯着那个附在贝克汉姆身上的恶魔——玛法提斯！ “有种你就杀了我！” 卢杰大声地喊道。 他知道贝克汉姆听不见，但是那恶魔能听见。 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那“日夜”交替的时间正在逐渐沿长，而艾兰与玛法提斯之间，也总算是有了一点交集。仅管他们无法干涉到对方的领域之中，但是却可以通过贝克汉姆与卢杰这两个“媒介”，进行另一种形式的角逐与较量。 “你以为我不敢吗？！” 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在空间中回响起来，话音刚落，便见一道赤红色的闪电，朝着卢杰的肩膀直戳过来。 那闪电原是零元素所转化成的火元素，释放出来时应该是一道火龙。但是由于玛法提斯已将元素的密度压缩到了极致，所以此时原本应该如游龙一般晃动的火焰，竟然如闪电一般光滑锐利，连向外扩散的焰光。也呈直线放射，丝毫没有火焰的灵动。 “嗞——” 烈焰闪电直穿过卢杰的肩膀，从背后刺了出去，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卢杰的身体里放射开来。 在此之前所承受的疼痛、那不断喷涌的鲜血、那种令人狂的战栗，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泄口一般，整个人，仿佛都已经空了，那全身的剧痛，紧随着鲜血，如潮水一般地冲出身体，随着那焰光消散而去…… “别硬撑了！”艾兰的焦急的声音在卢杰耳边响了起来，“你现在灵魂本源已经受损，再打下去，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不！”卢杰咬着牙回应道：“我必须再试一次。” 他紧紧闭上双眼，重重地向后倒了下去。这并不是一次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卢杰的身体虽然在向后倒去，但他的背部却没有着地。就在他即将与地面接触的那个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托了起来，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半空，汹涌的元素在他身体四周，形成了一道强烈的对流。 “你还是决定要那样做吗？”艾兰问道。 卢杰没有回答。但这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经过数十次的战斗，卢杰在艾兰的指导下越来越强，而贝克汉姆的实力也与日俱增。就在前不久，艾兰告诉他，玛法提斯已经正式开始与贝克汉姆的灵魂融合了，永恒之塔中昼夜交替的时间变长就是证明。 艾兰的计划是，趁着玛法提斯与贝克汉姆的融合还不完整，不会轻易动手的，让卢杰充分地吸收永恒之塔内的零元素，以至于达到足以与那魔神相抗衡的实力。到时候两人再联手，肯定能将玛法提斯打到魂飞魄散。 但卢杰却不愿意这么做，因为一但决定这样做，那就意味着必须同时将贝克汉姆的灵魂一并摧毁。 哪怕还有一线的希望，卢杰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贝克汉姆。 这不是什么伟大，也不是逞强，只是，卢杰就是没有办法亲手杀死贝克汉姆，哪怕此时的贝克汉姆早已不再将自己视为兄弟，甚至是朋友。 “不能再等下去。必须在他们完全融合之前，把那个恶魔干掉！”卢杰对艾兰说道。 “这不可能。”艾兰摇头反对：“在没能完全吸收永恒之塔的零元素之前，你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玛法提斯相对抗。” “你不能，并不代表我不能！”在被称为巴伦大6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面前，卢杰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胆大妄为的话，而艾兰却知道，他这并不是一句空话，因为他有阴阳二气。 “像你说的那样，永恒之塔只是一个时间点，而阴阳二气却是一条线。那我就让这条线停留在这个点上！虽然它无法向前延伸，但同样是法则的力量，足以让我吸收整个永恒之塔的能量。” 卢杰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连艾兰都被吓到了。 强行改变一种法则，让它与另外一个法则制造出的空间相融合，这样大胆的设想，即使是艾兰自己，也绝不敢轻易尝试。 这是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赌博，就算是赢了，最终所受到的损害，也将是无法弥补的。 卢杰这么做，就等于是在拿自己的生命，拿自己的整个灵魂去赌！ 贝克汉姆冷冷地注视着卢杰的一举一动，他的神情之中越地冷漠，而眼中的火焰却绽放出更为耀眼的光芒。 不！站在这里的不是贝克汉姆，而是玛法提斯，这个已经在永恒之塔中被封印了无数个岁月的恶魔之神。 仅管已经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待得太久，就连灵魂都已经变得麻木了，可就在这一刻，玛法提斯，恶魔中最高的魔神，却因为卢杰身上所引的元素流动而兴奋了起来。 他清楚地感觉到，永恒之塔的能量生了转变——艾兰终于忍不住了。想借用永恒之塔的能量了吗？！ 只要除掉眼前这个小子，永恒之塔就可以破掉了，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任何力量可以束缚得住他——最伟大的魔神，玛法提斯！ “一切——该结束了——” 玛法提斯出一声大喝，疯涌的火元素借助贝克汉姆的双手，朝着卢杰横推过来。 那耀眼的红光，就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几乎要将整个永恒之塔都削成两半。 卢杰的身体依旧飘浮在空中，整个人仿佛已经与永恒之塔融为了一体。 他仿佛没有动用心中任何的念头，只是下意识地。朝着那平削过来的一“刀”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平平地向前推去。 一切，都是无声无息地，但结果，却是惊天动地。 那强大如流星冲撞一般的蛮横力量，直接将卢杰的身体向后推去，“轰”地一声撞到了对面的岩壁上，留下一个深不见低的人形痕迹。 卢杰绝不可能就这么直接撞出永恒之塔，片刻之后，那凹陷下去的深坑以rou眼能清楚辨晰的度飞快地复原，而卢杰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这个空间之内。 玛法提斯所释放的烈焰斩的能量并没有消失，依旧横断整个永恒之塔，但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这烈焰的刀刃，仿佛已切入了坚硬的岩石之中。任凭那赤红色的烈焰如何汹涌燃烧，任凭他借助地狱的力量，将贝克汉姆炎兽之子的能量挥到了极致，却丝毫也无法熔化卢杰的灵魂。 玛法提斯的眼中1ou出一丝惊愕，而原本仿佛晕厥过去的卢杰却在这个时候猛地抬起头来，望向玛法提斯。 他飘浮在空中，调整着自己的位置，直面着与玛法提斯融为一体的贝克汉姆。然后，他的双手也抬了起来。动作似乎很慢，很轻，但是在玛法提斯所释放出的强大压力之下，却是依旧地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贝克汉姆脸上僵硬冷漠的表情终于生了变化，一片黑云笼上了他的面庞。突然之间，一条长鞭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鞭尾带着长长的、黑色的倒刺，跳动的火焰在鞭身上缠绕，如guntang的金属熔液，四溅飞散。 他执鞭的右手用力一振，全身的火焰突然暴涨数倍，一声奋力惊天的怒口，自贝克汉姆的口中出。 “轰——” 那已红得紫的火焰如游龙一般，倾刻填满了整条长鞭。犹如一条从地狱中扑出的恶龙，带着邪恶与吞噬的力量，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卢杰狂扑过去…… 而在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卢杰仅仅是抬起一只手，那guntang如龙头的鞭尾，便已握到了他的手上。 火焰，沿着他的手臂向上攀爬着，几乎要将他半个身子全部淹没，但是卢杰的脸上，却没有1ou出丝毫痛苦的神情。 “我终于……成功了……”卢杰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微笑，而他抓住鞭尾的手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就是这个看似极不起眼的动作，却引了难以想像的后果。 永恒之塔内，整个空间都随着这轻轻地一抖而动荡起来。紧接着，一声清脆如玻璃破裂的声响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火焰，被冻住了。 就好像时间在那一刻已经被定格。 从卢杰的身上，到他手里的长鞭，一直蔓延到贝克汉姆，所有的火焰都已结成了冰！ 烈焰成冰！甚至没有经过一个冷确、气化的过程。那如夏日之花一般灿烂的火焰，在这一刻，突然之间以一种极为诡异，却又炫丽无比的姿态呈现在面前。 随后，一道裂纹出现在了那紫红色的“冰块”上，而这原本极其细微的裂纹，却随着那记轻微的震荡，飞快地蔓延、扩散…… “叮……铃……” 如第一场春风吹起，划过少女窗前的风铃，那悦耳的声音令人感到陶醉。 那炫烂艳丽的冰块，在这一刻碎了……那散落于空气之中闪亮的红色碎片，就像倒映于水中的礼花，美丽、短暂、消失得不着痕迹，只留下心中那一抹灿烂的辉煌。 卢杰扬起手，撒落最后一把璀璨的粉末，然后愣愣地望向空中，仿佛正欣赏着那最后一抹光芒。 贝克汉姆僵硬的脸上，已满是凝重与惊讶。这个恶魔之神口中突然暴出一声长啸，而这一次，他所使用的，是卢杰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 随后，贝克汉姆的身体突然扭曲起来，身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纹。滚滚的火焰自裂开的皮肤下疯涌卷起，使得他原本就已十分高大的身影变得极为怪异。 突然之间，一道炫目的光自他的身体里冲了出来，就好像一个拖离了躯体的灵魂，又更像是一头火魔，带着残暴的呼啸，朝着卢杰直冲过来。 他已经不能再等了，玛法提斯能清楚地感觉到，在卢杰身上已经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即使身为魔神，也不得不感觉到一阵恐惧与战栗。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火魔已化成一道刀刃，以暴烈的姿态朝着卢杰的额头斩下，仿佛倾刻间，便要将他砍成两半。可偏偏就在这一刹那，卢杰微微地抬起腿，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就是这一步，仿佛已经踏碎了虚空。那漫天如焚的烈焰，那灿烂如日的光芒，那炫目刺眼、让人不敢直视的火焰，那仿佛无所不在、足以吞噬一切的毁灭力量，就被卢杰这么轻轻地一步，给踏过了。 卢杰走过那火魔化身的烈焰之刃，置身于一片沸腾狂躁的火元素之中，却仿佛他的身体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步，就那样直接穿过了烈焰的风暴，直接站到了贝克汉姆的面前。 如此近的距离，近到卢杰只是轻轻地伸出手，掌心便已贴到了贝克汉姆的胸膛上。 “这……怎么可能！” 贝克汉姆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这不是害怕，而是他的灵魂，连同玛法提斯的灵魂，都一并生了震颤。 玛法提斯终于想起了那段逝去已久的过往，那个在自己一经召唤，便被轻而易举地杀掉的亡灵魔法师——凯撒。 在他当年接受凯撒的召唤时，就知道自己必须尊从于召唤的法则。即使他的力量无人能敌，但这个世界上却有一个人可以杀死他，那就是那个将他召唤出来，将他带离了法罗尔山封印的那个人——凯撒！ 玛法提斯不相信凯撒还活着，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已经亲手杀死了他。即使他后来真的借助一点点恶魔气息，成就了巫妖之躯，也绝不可能具有杀死他的能力。 更何况，他清楚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虽然带有凯撒的一点气息，但绝不是凯撒本人，更不会是他的灵魂转世。那个法则，只针对于灵魂有效，所以，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可能就是那个注定要杀死自己的凯撒！ 可是，不管卢杰是不是凯撒，他的力量的确已经强大到了令玛法提斯都感觉到威胁的地步。 而在这一刻，他已经动手了，容不得魔神再有更多的反应。 卢杰的手轻轻地印在了贝克汉姆的胸前，而他的掌心处，一道黑白相间的光芒正向外扩散开来。 那白色，仿佛能将光芒都彻底地穿透。而那黑色，却是连黑暗都可以吞噬掉。 那浑圆如日月的盘，那轮回交纵的色彩，在这一刻，将整个世界都颠覆了过来，使得原本浑然如一体的永恒之塔一分为二。一半，是黑夜，一半，却是永恒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