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开，永恒之塔
黑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世界。贝克汉姆那犹如魔神经身般的躯体，在卢杰的掌心之下，从他胸口的部位，暴出一片血花。 然后，一声沉闷的暴炸声响起，不仅仅是血rou，就连骨骼、经脉，也都在这轻微的一声爆炸之中碎裂开来。 四散飞溅的血雨，犹如一朵充满了血腥味道的灿烂烟花一般，在这黑白交替的世界静静地绽放。 贝克汉姆的上半个身体，自胸部以上，就在这一团爆炸之后完全地消失了，而残留的半个躯体，也在那光芒剧烈地闪耀之后，陡然间向后弹起，如流星一般地飞了出去，砸向永恒之塔的另一半空间。 卢杰缓缓地收回自己的右手，目光似乎有些呆滞。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如此庞大的力量经由自己的双手动出去，竟然连被魔神附身的贝克汉姆，都被他直接打成了两半。 不过，他心里非常清楚。即使是这样的伤害，也是不足以杀死那个恶魔的。就连贝克汉姆，在这永恒之塔的空间里，也不会仅仅因为身体的损毁而消失。 果然，几十次呼吸过后，贝克汉姆被打碎的躯体又重新地凝聚到了一起，而他此时看去已绝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了。 高大的身躯外，是紧紧包裹的黑色盔甲。一层火焰的光芒缓缓地在那盔甲里里外外地流动着。1ou在外面的脸庞，依旧属于贝克汉姆，但是他的眼睛，早已被两团邪恶的火焰所取代了。 “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卢杰。”玛法提斯冷冷地望向卢杰：“你居然拥有了改变这个空间法则的能量。不过这是没用的，你的改变只能是暂时的，很快，你就只有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过，你应该庆幸，你刚才过于愚蠢的举动，已经破坏了这个空间的法则运转。因此，这里不再有能量的交替了。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正有此意！”卢杰此时不再因为那张熟悉的面孔而带有一丝仁慈，因为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不是贝克汉姆，而是那个恶魔——玛法提斯。 他们已经完全融合到一起了，这一战，注定将是最后的一战。 魔神已与贝克汉姆完全融合。而卢杰的阴阳二气却不可能长时间地维持。 他知道，再继续下去，当永恒之塔的能量逐步恢复的时候，阴阳二气就会受到法则的反噬，到那个时候，自己就是一块被摆上了砧板的鱼rou，只能任人宰割。 于是，卢杰必须珍惜每一个机会，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将把他带进不复之地。 仅用魔法攻击，已经远远不够了。卢杰将所有能吸收到的零元素都强行转化为阴阳二气，然后完全贯穿自己的身体。他向前猛跨了一步，这一步的迈出，使得他全身带着一股冲天的气势，朝着那恶魔之神狠狠地撞了过去。 拳头，扬起！四周的元素仿佛都已凝固。 力量没有丝毫地外泄，卢杰将全部的能量，都集中到了那一记拳头之上。 “轰——” 即使只是一拳而出，卢杰的拳锋上似乎已xian起了一片澎湃的气浪，正中玛法提斯的胸口。 又一次，恶魔之神的身躯向后疾飞去。而眨眼间，那黑色布满火焰的躯体，猛然间暴出耀眼的亮光。 卢杰这一拳，几乎将那副穿着盔甲的身躯完全轰散了架，可是那些散落的碎块却在跌落的过程之中，又迅地接合到一起。在那一拳的冲击过去之后，玛法提斯的形象，已经又一次地重聚，呈现在了卢杰的面前。 卢杰突然一阵抽搐，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整个右手几乎只剩下了骨架，鲜血淋漓之中，皮肤与肌rou，早已被这沉重的一击给震得粉碎。 “卢杰，难道你就剩这点本事了吗？为什么还不让那老家伙跟你融合呢？只有那样，才有可能打败我。”玛法提斯的声音中带着嘲弄：“在这个领域里，只有他的力量才有可能跟我抗衡。怎么？他连最后的这一点勇气都拿不出来吗？” 玛法提斯出一声冷笑，而他的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 被抬起来的不仅仅是一只手，还有一把剑，一把从骨骼中生长出来的地狱烈焰之剑。 那剑锋上布满了古老而又神秘的黑色花纹，红色的火焰沿着那些符号轻盈地跳动。 他向前走了两步，剑身上的烈焰突然暴长起来，其光芒之耀眼，足以到了难以逼视的地步。 “尝一尝恶魔与炎兽结合后的威力吧。”玛法提斯说道，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握住剑柄的手由一只变成了两只，一声高吭的吼叫声在空间之中响起—— “地——狱——炎——魔——斩——” “呼——” 剑锋之下，一道半月形的火刃飞射而出，激荡的气浪四处飞散。这道火刃在卢杰的眼中，俨然已成为了世界的中心。而在那滚滚的烈焰之中。仿佛隐藏着一个黑洞。 四周，所有的元素、光明、黑暗……一切地一切，都被那个黑洞吸引了过去，就连卢杰自己，仿佛都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将自己朝着那个黑洞拉近。 黑洞不断地扩大，如同一头贪婪的猛兽，一口咬住了卢杰的灵魂。当那火焰的刀刃劈在卢杰身上的时候，刺骨的寒冷与火热的炙烈，交替着袭卷全身。 卢杰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如同在烈焰之中焚烧，而他的灵魂，却正沉浸在死亡的阴寒之中。 身体与灵魂的同时攻击，玛法提斯根本不留丝毫的余地。 卢杰痛苦地张开嘴巴，似乎想要呼唤什么。可是，他的嘴巴张得再大，却是一点声音也不出来。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全身，那种充斥着几乎要爆炸的力量，整个永恒之塔、所有阴阳二气的力量，随着生命与灵魂的消散，飞快地流逝…… “就是——现在！” 卢杰痛苦苦闭上眼睛，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充满了希望。 就是这一瞬间。一道灰蒙蒙的影子扑了过来，出现在玛法提斯的背后。而卢杰也突然睁开了双眼，目光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迎面斩来的利剑，任由那来自地狱的烈焰吞噬着自己的身体。 剑锋，穿过卢杰的胸膛，那刺骨的阴寒迅占据了他的全身。 但是，他就是死死地抓住那把剑不放，同时，早已消散的黑白二色光芒，再度在他体内旋转起来。 与此同时。刚刚升起的那道灰蒙蒙的气流，也卷上了贝克汉姆的身体，用力地向后拉扯，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成两半。 一阵震耳欲聋，犹如远古巨兽般的可怕咆哮响起，贝克汉姆的身体竟然真的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身着黑色盔甲，如魔神附身的邪恶，而另一半，却是纯粹的火焰，隐隐还带着圣光。 “终于……把他们分开了！”卢杰虚弱地吐出一口气，同时忍受着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 玛法提斯依旧不断地挣扎着，但是，饱含着宇宙间最终法则的阴阳二气，紧紧地将他包裹在其中，任由他如何挣扎，也无法逃拖。 “小子，真有你的，这样的方法居然都能让你想得出来。”艾兰的声音自空中响起，在那团灰蒙蒙的气流之中，魔法师的身影正逐渐浮现。 利用永恒之塔与阴阳二气之间法则的冲突，强行将玛法提斯的灵魂与贝克汉姆分离，这就是卢杰所谓的赌局。 他所押下的，是自己的全部生命、灵魂。因为一但他用自己的灵魂乃至阴阳二气的本源抓住了玛法提斯，那唯一消灭他的办法，就是连同卢杰的灵魂一起毁掉。 玛法提斯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他从来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去换取一个仇视自己的人。 魔神回头望向贝克汉姆，他正沉睡在艾兰的怀中，纯静得犹如一个婴儿。 在他脸上，还带着满足的微笑，在他的意识之中，他已经成功地斩杀了恶魔。 这感觉，当然是玛法提斯带给他的，而现在。卢杰将这一切变成了现实。 “我，注定是要杀死你的人。”卢杰微笑着，望向玛法提斯：“从凯撒那里开始的恶梦，即将从我这里结束掉！仅管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休想！”魔神大声地咆哮起来：“就凭你？！” 卢杰扑地喷出一口鲜血，那带有地狱烈焰的剑尖在他的胸口旋转、绞动，摧毁着他的灵魂。 “再加上我怎么样？玛法提斯。”艾兰朝着这边飞了过来，“加上我的灵魂，足够给你陪葬了吧？” “导师？！”卢杰惊讶地望向艾兰，这句话，可是跟原来的计划有些不符。 “傻孩子。”艾兰微笑着看向卢杰：“就算我在这个时候杀了你，我跟贝克汉姆也永远无法离开永恒之塔。” “为什么？”卢杰愣了愣，不是说只要杀死了这个恶魔，永恒之塔的封印就会解开了吗？ “还不明白吗？”艾兰说道：“所谓永恒之塔，其实就是由我与玛法提斯的灵魂所构建出来的一个空间。只有我跟他都消失，永恒之塔才会打开。从永恒之塔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会是这样了。所以，你不用死，你还得带着你的朋友一起离开这儿。” 就在艾兰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灵魂已逐渐向玛法提斯的灵魂渗透了进去。 “玛法提斯，你从来没有想到过吧？这个关押了你上千年的囚笼，竟然就是由你自己的灵魂所创建的。你还以为杀了我之后就可以出去了吗？呵呵……” “艾兰，你够狠！”玛法提斯出一声狂吼，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让他胸中的愤怒无法平息。 但是，魔神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就算我不能出去那又怎样，你不也一样？为了杀死我，陪上自己的灵魂，你们人类，真是可笑之极！” “人类的感情，你是永远都不会理解的。也正因为这样，你永远也不可能战胜人类。”艾兰冷冷地说道，他的灵魂已经有一大半与玛法提斯融合了。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转头，望向卢杰：“小子，你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魔法师，比那个凯撒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你要是就这么被废了，那就太可惜了。所幸我还有一点儿多余的力量，可以暂时帮你一把。” “导师？”卢杰有些惊慌地看着艾兰，他从他的眼神之中已经读懂了许多，也清楚艾兰将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我将用我的灵魂修复你的灵魂，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继续修炼魔法了……”艾兰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虚弱，他所剩下的能量已经不多了。 “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融合我的灵魂，对你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我会尽可能地抹去我的意识，但是这个灵魂对于你已受损的灵魂本源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强大。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不能够再使用你的那种元素法则。否则的话，你的灵魂本源，将会造成难以弥补的裂缝。” “记住我的话，在你完全融合我的灵魂之前，切忌不能使用。” “好，我记住了。”卢杰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艾兰对他最后的嘱托。 “谢谢你——卢杰——”艾兰突然1ou出一丝微笑，而在这一刻，他的形象不再委琐，反而显得十分高大，浑身充满着正义与神圣的光芒。 “谢谢你结束了我千年的恶梦……你很幸运——拥有一个值得你为他去死的朋友。臭小子，别忘了，把我那些食谱传承下去，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 这老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吃！卢杰真想狠狠地骂那老家伙几句，但是，泪水却已漫上眼眶，一股酸酸的东西硬上咽喉。 “我……会的……” “赶紧走吧，这里……马上就会……” 艾兰的话没有说完，他的最后一丝灵魂已与玛法提斯融合到了一起。而在那之前，一点明亮的白光自他的灵魂中分裂了出来，直飞向卢杰。 生命——永恒—— 一股平静如水的感觉蔓延至卢杰全身，而cha入胸口的那把刀，也正逐渐消失……融解…… 艾兰声音还未完全在卢杰脑中消失，卢杰就感觉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根本站不稳脚。 永恒之塔，就要塌陷了！ 卢杰忆经顾不得与玛法提斯纠缠在一起的艾兰，飞快地冲向仍旧在昏迷之中的贝克汉姆。 他留下了阴阳二气，那是由永恒之塔的零元素转化而来的。而此时艾兰与玛法提斯那截然相反的灵魂之力，势必会继续推动那两股力量的旋转。不过，永恒之塔的法则与阴阳二气之间的法则对立，足以引空间的塌陷。 空间塌陷之后，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摧毁，即使强大如艾兰、如魔神玛法提斯，也不会例外。 在此之前，他必须带着贝克汉姆安全地离开这儿，而艾兰刚才输送给他的灵魂力量，让他足以在空间塌陷之时，破开一条通道。 这不需要卢杰有意识地去揣摩，早在之前的训练之中，艾兰就早已教授过他有关的技巧，而在刚才灵魂融合的过程之中，艾兰也将这段记忆毫无保留地转赠给了卢杰。 空间的塌陷已经开始，卢杰将贝克汉姆紧紧地搂在怀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艾兰，他已经与玛法提斯完全融合了。两个人的躯体紧紧地纠缠着，彼此吞噬。能量的冲撞正在形成，光影的变幻使得一切看上去无比地混乱……痛苦的咆哮，已分不出那到底来自何方……来自何人…… “导师，永别了……” 卢杰转过头，借助身上最后一丝能量，念动起艾兰传授给他的咒语。只有在最后的那一刻，他才能带着贝克汉姆，一起离开……永恒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