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雨交加乐融融
荒郊野外，阴沉的夜死一般的寂静。 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渲染漆黑如同白昼一般的明亮，接着便是倾盆大雨。 风雨交加的秋夜一点点变得深沉和寒冷，仿佛便要吞噬一切。不过从一间孤独坐立的屋子亮出的光明，几如灯塔，照亮了周围的夜，也点亮了很多人渐渐沉默的心灵。 “师兄，你烤的真好吃。你怎么能够学得会啊？记得当初我也烤了一只兔子，可是那味道最后简直就是灾难，唉！”美味佳肴是世间最通俗易懂的感觉，也是让人们最容易交流的媒介，此时被一只烤鸡打开心扉的叶晓奇此时，也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吃一边同林默说着。 “呃？呵呵。我能够说这是天赋么？”林默看着叶晓奇和吃的顾不得说话的林采雪，心里笑得比脸上流露的更多，不过让他说一说秘诀，想了半天只这样答道。 “啊？呼呼……”林采雪几口吃完了一只烤鸡以后，不屑地说道。 “天赋？天赋？天赋”叶晓奇听来，念叨几句，忽然如同灵光闪现，也就愣在了当场，一个很多年没能够想得通的谜题似乎就要解开，甚至连手中拿着的烤山鸡油流淌他身上也没注意到。 “晓奇，你怎么了？是不是噎着了？”林默眼见叶晓奇有些神色有些不对，关切地问道。 叶晓奇没有回答，只顾着想着那似乎就要触碰到的秘密，可是就差了一点点无法解开，几乎便将周遭所有都忘怀了。 “晓奇？！你不吃，我可是要吃完了噢！我可是不会给你留的。”林采雪也注意到了叶晓奇的不同，在一旁随意地说着。 叶晓奇仍旧没有回答，此刻只是自顾自地想着，其实他的心底已经是一片波澜，关于自己以前一直想着的那件事终于浮出水面，可终究只是冰山一角，惹得心理痒痒的又抓不住。于是他索性关闭了感知，认认真真地体会和感悟，其他什么也不管了。 林采雪和林默此时才觉得有些不对，都跑到了他身旁，摇着他、晃着他，但是依旧没有了回应。 然后两人终于慌了神，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林默突然笑着说：“没事，叶晓奇似乎只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他不想被打扰而已。我们不必管他了，让他自己呆一会，我们先吃了这些烤山鸡。” “嗯？林默，你可是要确定的，叶晓奇现在可是你们蓬莱年轻一辈，最重要的弟子，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向师门交待？尤其是别人知道了他是因为吃了你烤的山鸡，变得这样，看你怎么能够还这样坦然？”林采雪搭脉听闻思索良久没能够明白，于是小声对着林默说道。 “林姑娘，你放心！不过一会，他肯定能够醒来的。我烤的山鸡可没什么，他肯定是想起了什么，没能够想通，才这样的。”林默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只是跟你说下，这可都是你们蓬莱自家的事。跟我可没半点关系，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只是！”林采雪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不停地说着，甚至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絮叨了。 “哈哈哈！我知道了！知道了！”就在林采雪和林默还在争论的时候，叶晓奇突然一声憨笑，不停地喊着。 “喂！你知道了什么？叶晓奇？你可是吓死了我们！”林采雪一听，心间的大石头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叶晓奇几近疯癫的模样又有点揪心问道。 叶晓奇猛地又止住了声息，顷刻间又恢复了正常，看着一头雾水的林采雪和林默，嘴角咧咧，没有说话，而是平复了心情，才冲着林默说道：“林默师兄，你和林落尘肯定是兄弟！亲生兄弟！肯定是！” 窗外一道极为闪亮的霹雳带着爆裂的响声，划破天空，映照在林默的脸上煞白一片。 只见林默张张口似乎说了什么，但是没人能够在霹雳之中听清，只见到他是一副不可思议模样。 霹雳消逝，林默才说道，不过已经有些了戏谑之意：“叶晓奇，你瞎说什么呢。我哪还有什么兄弟？再说我可没怎么听说过林落尘，他是谁啊？” “师兄，你可不要装啊！你可是见过他的，就是我义兄林福啊！他后来改了名，入了青城就叫作林落尘！你怎么能够不认得呢？你肯定还见过呢！可不要装啊，你是不是已经想到过了？”叶晓奇解释道。 林采雪一听，也是细细观察着林默，突然心间的一道恶寒涌上心头。 “晓奇，你说的。师兄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这么多年了。我只是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也就没有再理会了。”林默终于承认道。 “啊！”林采雪突然站到了叶晓奇身边，大叫了一声，喝道。 “嗯？！怎么了？”叶晓奇几乎和林默一同问道。 “噢，没有什么，你们两接着说。”林采雪含糊地说道，只是无意间往叶晓奇身边靠了靠。 “其实当年我一见到林福，我就觉得我跟他很像。他真的很像我的弟弟……”林默面容有些痛苦，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林采雪打断。 “你真的有弟弟？” “不错，我有一个胞弟，甚至我还有一点印象，但是那时我真的太小了，是五岁还是三岁，具体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而且所有关于父母的印象也都都伴随着那个胞弟一同出现。只是最后我只能够记得他们一同跳入了炽烈的火焰之中，然后我就完全没了印象……”林默痛苦地说道。 “真的？”林采雪又是打断了林默回忆，抢着问道。 “是的，后来我醒来就跟着无名道长了。他告诉我因为一场大火，我成了孤儿，家里只剩我一个了。”林默说道。 “噢，那我怎么记得有人说你父母都健在呢，说你是蓬莱第一大弟子，也是来自中原一脉大家。家境富足，位列三公云云。”林采雪继续质问道。 “那都是外人说的，我自己从来没说过。有的人就是不能够理解天下四大门派的蓬莱无名道长大弟子林默能够只是一名平凡的孤儿，而关于我的流言，自从师父做了蓬莱掌门以后，就从来没有停歇。虽然我没有说过家境究竟如何，但是我的祖上可是越来越辉煌，越来越在世俗身世显赫。”林默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解释呢？”林采雪问道，但是言辞间已经缓和了不少。 “先是师父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什么值得解释的。直到后来，功力修为上来了以后，我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了。”林默心中释怀地道。 “嗯，这样啊，真的是这样啊。”林采雪听完后，眼中竟然有了些许泪光，也往林默身边走了走。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去找过家人？说不定他们还在世呢？”叶晓奇忽然冷冷问道。 “呵呵，晓奇。你现在怎么能够理解呢？”林默干干一笑，答道。 “我怎么能够理解？哈哈，真是笑话。我自小孤儿，不经心卷入了修仙世界，卷进了历史潮流，连结拜大哥也天涯两隔，相遇不能相加！我不能理解？你才不能够理解什么才是家人呢！”叶晓奇几乎便是斥责道，神色又有些不对。 “晓奇……”林采雪和林默几乎同时劝慰道。 “我没事，我只要你解释下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希望也不去找他？！他可真的会是你的兄弟啊，你的家人啊！”叶晓奇又是吼着道。 “唉！晓奇，师兄也是身不由己，有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够说了算的！别说他还不一定真的是我亲弟弟，就算真是，我也不能够去！”林默眼中突然流露出很多无奈，咬牙切齿般的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只是你不想，你不想！”叶晓奇已经是斥责了，举止间皆是愤怒，一种来自心底的愤怒。 “你不懂！叶晓奇！有的时候家人真的不是最重要的！”林默终于说出了那句让叶晓奇无法释怀的话语。 “你！”林采雪怒视林默，狠狠地道：“就不能少说点！” “这是叶晓奇始终放不下的痛楚，如果今天不开导，以后也是要解决的！不破怎么能够立？既然叶晓奇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不就能得过且过，现在不该，不触痛心底，到时候如果遇到了敌手，送了性命怎么办？！那是害了他！晓奇，你爷爷死了！你全家都没了！你要活着，好好修炼才能够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够完成心愿！但是你不能只为他们活着！你得有自己，属于自己真正的世界！”林默突然毫不退让地怒号道，让林采雪也是一愣，更是叶晓奇浑身一震。 叶晓奇又落入了混沌的思绪之中，杂乱的感受便如同此时外面肆无忌惮的秋雨吹打着枯枝败叶。 叶晓奇的心中有些残留的思绪，也正如被交加风雨蹂躏的枯枝败叶般，正吹枯拉朽地消散着。 “啊！”叶晓奇大吼一声，在不顾一切，惘然不顾地冲进了雨夜之中。 “你！”林采雪望着林默，欲言又止，便要追了出去。 “别！”林默赶忙吼道，一把拉住了林采雪，不让她追赶叶晓奇。 “为什么？你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林采雪被林默拉住，一时之间无法动弹，也是大声喝道，不断挣扎着。 “这是他必须走的一条路、一道门槛、一个心结。现在我们只能够奢求他在天亮之前能够赶回来。因为我们还要去打探军营。”林默稍稍解释道。 “你！你怎么能够这样！唉！”林采雪感叹道，顷刻间甚至无法言语。 “等吧，林姑娘。你看今天这样的深秋雨夜，也算其乐融融啊。”林默苦涩地说道，望着叶晓奇消失的黑夜。 一丝淡淡的忧伤几乎如同适才的烤山鸡油香，弥漫在这座似道观又似庙宇的破败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