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烟头和烟屁股的交情
卓峰不是个记仇的人,也不会有仇必报,不过这得看情况,吃了闷亏再说几句场面话来挣面子在他眼里看来多此一举,输了就是输了,这一点他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明白了,那时候他衣不蔽体身边只跟着一个常凯,和几个比他大几岁的小孩打架,被打的鼻青脸肿之后卓峰说了一句类似于有种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的话,结果又遭了一顿毒打,直到现在在也没有碰到那伙人,估计再碰到也不认识了。 从那一刻他开始明白,有仇的话,能当场报就报,不能报别说屁话,话说的再漂亮都是扯淡,就算以后再伺机又能如何?栽跟头就是栽跟头了,爬起来就是。 用卓峰的话说,爷爷都是从孙子一步一步走着跌倒了爬着熬出来的,别给我一般见识,我这辈子从娘胎里出来就被人遗弃根本没打算寿终正寝! 而一直跟着卓峰的常凯则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在他的印象里,卓峰的决定都是对的,没必要想也懒得想。 常凯清晰的记得十年前第一次和卓峰的相识的场景,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至于打架的原因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后来卓峰递得那根烟,那时候常凯还不会吸烟,两人趴在地上,常凯看着同样满脸是血的卓峰强压住疼痛抖擞着手拿出已经不是一根直线的香烟,点燃后闭上眼狠狠的吸了一口,过了一会,仿佛减少了许多痛苦的卓峰睁开眼把吸了一半的香烟递给常凯。 “会吸不?这玩意可以转移疼痛。”卓峰稚嫩的小脸上一脸真诚。 常凯不明白这个小孩为什么刚才还拦住自己拼个你死我活现在却又故意示好,因为那句会吸么为了不让卓峰小瞧,常凯倔强的接过烟,装作很在行的样子吸了一口,然后剧烈的咳嗽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卓峰得意的笑了起来,笑的肆无忌惮,常凯也嘿嘿的笑了起来,两人就这样没有一点悬念的认识了,几年后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常凯问卓峰那次两人为什么会打起来,卓峰当时认真的想了几分钟说看你不顺眼,谁想到是你先动的拳头。 “那为什么每次剩一根烟的时候不让我先吸?” “烟屁股劲大!” “那是我第一次吸烟。” “看出来了。” “那你当时还那样嘲笑我?” “我承认我笑的样子比你好看你也不用这样诋毁我吧?” “……” ———— ———— 秦皇岛是私人会所,来这里消费的人说不上都是有品位的人,但必须是会员,所以这里一半以上都是富家千金公子哥之类的,这些纨绔子弟富二代三世祖出来逍遥快活不就图一个乐子么,相对而言二十万一张会员卡对他们来讲也就是一个轿车轮胎钱。 从外面看秦皇岛也就十层,楼层不高面积却很大,第一层是酒吧,第二层*类,第三层是洗浴,在往上卓峰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越往上档次越高,不管是来玩的还是和卓峰这样的小混混越往上走需要的东西越多,话说回来也就是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卓峰也就来过两次一楼,还是给老大黄虎跑腿送信来着,而黄虎此刻正在三楼洗桑拿,听口气好像黄虎的大哥大北环的扛把子皇甫奇也在上面。 皇甫奇是谁?小的时候卓峰远远的见过一次,印象中有点胖,喜欢摆弄烟斗,这秦皇岛就是皇甫奇开的,当然,像卓峰这样的伪黑社会分子现在还能见到的大人物毕竟有限可以原谅。 卓峰的大哥黄虎什么时候下来没有说,不过却有人引着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交代了几句离开了。 常凯因为是第一次来,看着里面装饰豪华金碧辉煌的设施,有点目不暇接的感觉,“峰哥,这可比咱们呆的凤凰酒吧大多了。” “嗯,凤凰只能算二三流酒吧,和这没法比。” “你说咱什么时候能混到开这样的酒吧?估计那时候咱们就不用在天天满世界跑着*了吧?” 卓峰一笑没有吭声,点了根烟看向大厅中央,因为是下午的关系,喜欢夜生活的人还没有出来,只有零星七八桌客人把酒言欢,男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女的美轮美奂气质非凡。
卓峰看了会,知道他们那个圈子估计这辈子都挤不进去,想起刚才常凯问的问题,“阿凯,你有没有想过干其他的?” 常凯左顾右盼间猛然听卓峰这样问,想都没想说:想过啊,不过没想好干什么,所以也就不想了,反正我知道峰哥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听到这样的回答,卓峰沉默了一下,这次跑了上千里地才把山西一个已经破产小煤老板欠下的五十万赌债要了回来,虽然耍了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也算不虚此行,只是此刻看着那些纵酒寻欢的富家公子,卓峰想起小时候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瞎眼老头说的话,难道这,就是命么?还真有点不甘心。 没事,我还年轻。 卓峰默念了一下,心有感触,正想着,看见黄虎的电话打了过来,“虎哥,我在下面等着呢?” “我这边有事走不开,你先回去照看一下场子,顺便准备一下家伙,独眼龙栽了,孙破天最近很是猖狂,你注意点。” 卓峰挂了电话看了看装饰豪华的秦皇岛,带着常凯默默的走了出去,留下一个寂寞和落拓的背影。 常凯不知道卓峰此刻想着什么,在他眼里,卓峰想什么不重要而他坚信这个小时候被人塞进小水道里仅靠半个馒头活了一星期的男人双肩能扛起的不仅仅这几个兄弟的温饱,他在等,林宇也在等,等这个一身热血的男人有朝一日浮鸟冲浪高飞或者亮出自己的獠牙一击震天。 卓峰不知道这三次来秦皇岛为什么停留的时间总是那么短,短到来不及记住这里的味道,走出很远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蓝天白云下的秦皇岛,忽然感觉胸腔毫无来由闷的慌。 直到这句话喃喃说出口之后舒服了许多:秦皇岛真是那么遥遥无及高不可攀么,我之所以不信命,是因为算命的说过我活不过十五岁。 年华流水到天涯,孤影回首任平生萧瑟去,谁解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