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缘由
后门咿呀一声开了。 顺子焦急的脸庞映入锦绣的眼帘。 还没等锦绣说话，顺子就狂喜的走上前来：“阿秀……” 锦绣冲顺子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顺子顿时闭了嘴，灼热的眼神一直紧盯着锦绣的脸庞。 王婆子干笑两身，领着锦喜先走了。还好意的把自己平日值班用的屋子门打开，殷勤的说道：“外面天冷，进去说话吧！等走的时候，到前面那排屋子叫我一声就成。” 锦绣笑着点点头，等王婆子和锦喜走出了老远才低声说道：“顺子哥，你快些进来。外面天这么冷，你怎的这个时候跑过来了？” 顺子依言进了那间屋子，锦绣把后门掩好，然后也跟着进了屋子，顺手把门栓上。 顺子本来有满肚子的话，可真正见了锦绣的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锦绣。 那目光有着毫无掩饰的爱慕和热情，还有毫不遮掩的思念和柔情。 锦绣心里有些酸酸的，低声问道：“顺子哥，你大老远的跑过来找我，难道没有事情要说么？” 顺子苦涩的一笑，他当然是有事情而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才会特地跑来找锦绣。 这半年来，锦绣一次都没回家。顺子眼巴巴的从这一个月等到下一个月，还时不时的到金家待会儿，期望听到锦绣的消息。最后总是失望而归。 顺子对锦绣的心意金大恒夫妻都很清楚，有心开导几句，又不好意思揭开这层面纱，索性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心想日子长了，顺子这份心意就会淡了才是…… 顺子爹却是丝毫不知道顺子的心思，所以，当媒婆上门，提起阿玲和顺子的亲事的时候，很是高兴的应下了。 这也难怪顺子爹会如此的高兴。 儿子顺子确实是个勤快能干的小伙子，可家里穷也是事实。又没了女人cao持，日后娶媳妇肯定会是件头疼的事。 没想到，居然有女方主动表示要结亲，还提出彩礼多少不论心意到了就好这种话来。顺子爹只觉得这等好事就像是天上掉了馅饼，哪有不开心应下的。 一无所知的顺子，和往日一样卖了筐回来，见他爹哼着小调在厨房里做菜旁边还放了酒，很是奇怪，便问道：“爹，今日有了什么喜事这么高兴。”自打娘去世之后，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心情喝酒了。 顺子爹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有喜事，还是一等一的大喜事。”然后，就意味深长的盯着顺子看了几眼。 顺子被看的心里直发毛，嘟哝道：“有什么话您就直接告诉我吧！”那目光看着怪瘆人的。 顺子爹故意卖关子，笑着做菜喝酒，就是不肯明说。 顺子总觉得有些不妙的预感，因此一直追问不休。见顺子实在着急了，顺子爹才高兴的宣布了这一“大好消息”。 本以为顺子一听这样的好消息就该蹦跳着只会傻笑才对，怎么也没料到顺子居然瞪大了眼睛愤怒的喊了起来：“怎么也不问过我一声，就答应了？不行，我不同意。” 顺子爹惊讶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好事，顺子居然不乐意？ 顺子虎着脸说道：“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拿主意。我不想娶阿玲，你赶快去回绝了这事。” 顺子爹被气的暴跳如雷，一向孝顺听话的儿子居然冒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真是让人所料未及：“阿玲长的这么漂亮，又不要多少彩礼。这样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你凭什么不同意？我告诉你，这事情我已经应下了，媒婆已经给金家回了话，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顺子咬牙切齿的回道：“要娶您自个儿娶，反正我不娶。” 顺子爹在气头上，甩了顺子一个耳光。 顺子一气之下便跑了出来，然后，就来找了锦绣。 锦绣早听的心潮澎湃，不由得苦笑着叹道：“顺子哥，你何苦这样。阿玲姐一直喜欢你，她是个好姑娘，以后会待你好的。你……” “不，我不要！”顺子急切的喊道，然后不由分说的握住了锦绣的双手：“阿秀，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不要娶别人，我只喜欢你啊！” 热热的水气涌了上来，锦绣努力的将那种酸楚感动中带着一丝苦涩的心情都压抑了下去，冷静的说道：“顺子哥，你听我说。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可是，我们俩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你说要等我，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天才有机会出府，我根本不敢给你任何承诺和希望。再说了，你爹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年头，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顺子爹同意了，顺子就没了拒绝的权利。 顺子不语，久久握着锦绣的手没有说话。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顺子的眼角边缓缓的滑落。 锦绣心里的酸楚就别提了，或许，顺子没有二少爷的文采风流，也没有二少爷的俊美倜傥，更没有二少爷那般的家世，永远也给不了锦衣玉食的承诺。 可是，顺子的真诚和情意，就是那样的真挚和宝贵。 他的心是纯净的，透明的，里面装了满满的喜欢，毫不遮掩的捧到了她的眼前来…… 锦绣哽咽着说道：“顺子哥，你忘了我吧，好好的回家去，高高兴兴的应了此事。明年就开开心心吹吹打打的娶阿玲姐过门，我真心的祝福你……” 顺子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雨般落了下来。 锦绣从未见过一个少年当着自己的面落泪，那种痛苦和伤心在压抑的低泣中表露无疑，让人听着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 锦绣再也说不下去了，默默的跟着垂泪。 半晌，顺子忽然做出了大胆的举动，用力的紧紧的上前搂住了锦绣。 锦绣被吓了一跳，眼泪顿时停住了。挣扎了一下，却在想到这可能是顺子来跟自己告别，顿时心就软了。 也罢，就让他抱一小会儿吧！一个安慰的拥抱也不算逾越。 以后，他就会是阿玲姐的丈夫，成了她的堂姐夫。 她和他，再也不会有多少交集了…… 顺子的声音闷闷的传来：“阿秀，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心里好难受。你为什么不自私一点？你为什么不张嘴让我拒绝这事？” 是因为，她还不够喜欢他吧…… 他一直都知道，阿秀对他远不如他对阿秀感情深厚。他日日惦记着她想着她，满心期盼着她回家见上一面，渴望着能和她在一起厮守。 可阿秀的眼中，流露的只是感动。不是喜欢…… 少年敏感的心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却丝毫没有气馁。心想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阿秀会被他感动的。阿秀，也会真正喜欢上他的。 可是，现在却突如其来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锦绣默然。 若论感情，她心里一直是更喜欢二少爷的。 可二少爷的表白，她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更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她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对顺子，她的感动多于喜欢。 这个憨厚的朴实的可爱的男孩子，眼神清澈，笑容爽朗，性子爽直。又是那么的喜欢她，她也曾动过心思，觉得与其日后嫁给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还不如嫁一个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男子。 可现在，无情的现实摆在了眼前，他和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爹已经答应了亲事，他一向是个孝顺听话的儿子，气头上犟了几句嘴。可过后想明白了，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她的心里有着遗憾，有着失落，有着感伤，却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顺子也感受到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两人一片静默，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 正在此时，忽听到屋子门被敲了几下，大大咧咧的少年声音传了过来：“王嬷嬷，怎的今天没有锁门？快些把后门锁好了，若是被人发现了你后门没锁，你可就糟了。亏得我小路子今日路过这里，好心提醒你一声。还不快出来谢谢我？” 这熟悉的声音正是小路子。他今日出府买了东西，回来的身后惊讶的发现后门居然没锁，嘀咕着过来敲了王婆子的门。 锦绣慌的推开了顺子，然后将脸颊上的泪渍都擦干净，然后低声的提醒道：“顺子哥，你不要出声，快些将眼泪擦了。” 顺子被这意外吓了一跳，慌乱的用袖子抹了抹脸。 锦绣将顺子扯到了门后，低声说道：“你千万不要说话。” 小路子仍然在咚咚的敲门。 锦绣定定神，然后开了门。 小路子的笑容戛然而止，吃惊的说道：“锦绣，怎的会是你？” 锦绣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我有些事情过来找王嬷嬷，特地在这里等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小路子随口答道：“我出去买些东西，刚回来。见后门没锁才来喊王嬷嬷一声。” 锦绣唯恐小路子有长谈的打算，连忙笑着说道：“你若有事就赶快回去吧，我得再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