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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第九章

    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陆棋盛倒是像早就做好了我要来的准备,一脸平静。

    我劈头盖脸:“明明说好的是私下处理,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都摊在桌面上来讲?”

    他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也没有跟我讲实话,若不是我留一手,找到那个模特帮忙,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理直气壮的跑到我办公室发脾气?”又顿了顿道:“如果不是因为陆离,你觉得我会接纳你这个总是感情用事的儿媳妇?”

    我心中惊怒,口上也放肆道:“既然看不惯我,为什么还要利用我给你做这么多的事情,你处心积虑的安排那些,不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这个结果按说也让你称心如意了,难道就不能再给别人留一条活路?”

    他冷笑一声:“活路?我要是心慈手软,恐怕今天你跑去求情的对象就是关莫。我从对《Mini》的收购案开始部署,故意去签错那个合同,忍受多少人的非议,不就是为了等到今天?他关顾没有想到,我只不过将计就计,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反攻而已。”

    我惊讶之余,只得说道:“你该得到的也得到了,为什么还要打算将关莫逼入死地?”

    “捅了这么大的漏子,总得有人出来负担一些。”

    我呲之以鼻:“你是怕他又反过来对付你吧?”

    他看着我,淡淡道:“我还没有到去害怕一个小辈的份上,即便他很能干。只不过你对陆离的感情,我很担忧,最初不想接纳你,也是因为看得出你和关莫之间不一般。但现在你和陆离的事情已成定局,我希望你不要为了他人,而让陆离蒙受伤害。”

    我牙齿一咬,恨恨道:“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执意要将关莫送去法办,我会考虑毁掉和陆离的婚约。”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的看向门外,心中一紧,转身也朝着门口望去,却看见陆离一脸震惊的站在那里,面上血色全无。

    我攥紧拳头,话已至此,也不需要再解释,只回身对着陆棋盛道:“如果你打算让关莫坐牢,那我就在一直等着他。他坐五年,我就等五年,他坐十年,我就等他十年,他要是坐一辈子,我就陪着他直到我死。”

    大概是我的话真的起到了震慑的作用,陆棋盛脸上一度出现了犹豫,我心中一狠,又接着道:“当然你要是能兑现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和陆离的婚期,也会如期举行。”

    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了一瞬,冷冷道:“还没有人威胁过我。”

    我仰着头:“我也从来没有威胁过别人。”

    他思考了一瞬,又向陆离看去,过了一会儿,才对着我道:“我答应你。”

    我心中一颗石头终于放下,长吁一口气,正想转身走出去,才听得陆离沉重的声音响起:“我不同意。”

    我惊诧的望向他,他看着我,缓缓走近,然后握起我的手,又轻声说道:“你和我的婚姻,不能建立在公司的这些交易之上。”又对着陆棋盛:“从小到大,我虽然一直都看不惯你对人对事的方法,但在我心里,还是真正把你当成我的爸爸。可是我今天,却不能接受你替我安排的这场看似完美的婚姻。童童和我之间的事情,我们会自己处理,至于关莫,我也希望你当初怎么对她说的,如今就怎么做给她看。”

    陆棋盛的脸上的表情一时惊虑,一时又趋于平静,过了许久,才看着他点头道:“好吧。”

    他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拉起我的手,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在外面走了一下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才停下帮我紧了紧脖间的纱巾,然后揉搓着我的手哈了哈气,说道:“想不到三月还这么冷,真不该让你穿这么少。”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刚开口就是对我嘘寒问暖,我却听得心底难受,只抓住他的手,红着眼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才道:“没有。”

    我忍不住:“胡说。”

    他却猛地将我拽入怀中:“那你让我怎么说,说我嫉妒他嫉妒的快要发疯,说我早就想带着你远走高飞,还是说我根本就没有信心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靠在他的怀里,泪如雨下,只抽泣着:“对不起。”

    他的声音却让我听得越发难捱:“童童,我很怕,真的很怕,你怎么会有那样的决心和他在一起?”

    我咬着嘴唇:“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只不过怕,你爸爸会真的把他送去坐牢。”

    他缓缓推开我:“就算他真的打算这样做,我也不会同意,可是我想不到你——”

    我打断他:“不要说了,我那不过是为了激将你爸爸,如果他不是真的爱你,也不会答应我那些条件。”

    他像是更加不能自制,眼里面上都是痛苦的神色:“可我宁愿说那些话的人是我。”

    我环上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别再想了,我还是你的未婚妻,一切都没变。”

    他的身子却颤了两下,像是一怔,我不自觉的从他怀里出来,向后一转,却看见关莫、沈晓妍、丁柔和严博一行四个人正站在我们面前。看见我转身,沈晓妍冷笑着:“北京到底是有多小,怎么居然还能在这里,看着你们亲亲我我?”又不齿的看向我:“现在不是应该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庆功吗?怎么还挂着眼泪,难不成是激动的了,觉得再无后顾之忧谁能打扰你们?”

    她一番话说完,我都没大听得进去,只咬着嘴唇看向关莫,却发现他根本不再看我,于是心中一抽,鼻尖再次泛酸。

    沈晓妍上前两步,挑着眼角:“让开,我们要过去。”

    我原地怔了怔,正要向一侧退去,身子却被陆离一紧,只听得他说道:“放着那么宽的马路不走,非要走这里。”

    沈晓妍抬高下巴看着他:“就是了,我还今天就乐意从这儿走了。”

    陆离的声音没有情绪:“你可以走一下看看。”

    沈晓妍一抬手,才要推开我,就被两步上前的严博制止:“别闹,我们走。”

    说着就要拉她离开,她却一甩手挣脱他的胳膊,指着我的鼻子道:“凭什么这个时候还要让着她,还不都是因为她,才搞的我有家不能回。如今连关莫也不放过,她这样的人渣,怎么配的起关莫付出的那些。”

    我看着严博,冷静的:“你让她骂两句吧,我觉得她说的挺对。”又把陆离往旁使劲拉了拉,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沈晓妍得意的看了我两眼,然后白眼一翻拢着严博的胳膊直直走上前去。丁柔则默默的看了看我,也跟上去。

    我把目光转向关莫,刚要开口,却未及吐出一个字,他已经面无表情的从我身旁掠过。

    像是一阵冷冽的寒风,从我身边轻飘飘的吹过。

    我的心一凉,只有转头望着陆离:“我们也回吧。”

    陆离面上有隐忍的情绪,盯着我看了一瞬,才终于拉起我的手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林德新一轮董事会后,公司彻底成为陆棋盛的天下。关顾和严德不再具备林德的决策权,而是成为拥有一小部分干股的股东。而本应送去公安局的关莫,也因关顾的及时撤股以及资金补缺,得到赦免,再加上这本是林德内部的丑闻,曝之于众也没什么好处,于是对内宣称永久性的辞退关莫。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坐在企划总监的高位,却没有想象中那种升职带来的快感,反而心里尽是一些莫名的惆怅。不知道时至今日,是我抢了这原本不属于我的位子,还是他们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手里翻着新来助理送上来的资料,心里却愁肠百结,怎么也看不下去,索性半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默默的发呆。

    数月前,坐在这里的还是丁柔,我跟她的关系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在心里,终归是敬佩那个人的。可是如今,我占着她的位子,却实在没有信心觉得自己能够拥有她那样的能耐,陆棋盛这样安排,无非是给我一个和陆离平起平坐的机会罢了。

    陆离当然还是林德最有前景的年轻人,尽管林德一下失去那样多的得力干将,但说穿这只是一场内部斗争,想要在短时间内弥补所造成的人才缺失是有些困难,但长此以往,难免不会保证陆棋盛又会招揽一批新的中坚力量。

    自从上次见过关莫,我就再未见到过他本人,只听说他前段时间来过几次公司处理后续事宜,又有一次不自觉走到他住的那个地方,但也只是在楼下看了许久,却没有那个胆量跨进去一步。

    我其实很想对他解释,或者说一声对不起,亲口告诉他我并没有把他的东西交给陆棋盛。但后来想想,终觉得现在这些辩白,入到他耳里,大概又都会变成一些虚伪的苍白掩饰。终究我和他之间横着一个陆离,我既选择了陆离,就没有理由再去求得别的男人的谅解。

    可笑是他到底在怪我恨我,还是早就不愿再想起我,我都不知道。

    躺了一会儿,又翻起身来继续看资料,才看没几页,陆离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接通:“怎么了?”

    他那边沉沉的声音:“我托的人跟约翰.霍普金斯医院那边已经沟通好了,我们随时可以过去接你爸爸。”

    我看了看电脑上的日历,4月17日,于是点头道:“那就下周吧,我先和HR方面请上一个礼拜的假。”又顿了顿说道:“顺便也提一下你的。”

    他温和道:“不用了,我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你这两天先处理一下手头上的工作,我来订机票。”

    我想了想:“那好,你来安排。”

    他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柔柔的:“童童?”

    “嗯?”

    “我想你了。”

    我不禁笑了出来:“出门左拐,再走过三个部门,朝右拐一下,第二个办公室里坐的就是我,你要不要活动一下筋骨过来看看我?”

    他柔声的:“你愿意?”

    我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说道:“这么具体的坐标都汇报了,还能作假?”

    半晌,听筒里却没了声音。我正纳闷,耳边却想起了敲门声。我楞了一下,道了句:“请进。”

    门被推开,陆离双手插袋的看着我微笑,笑意盈在眼眶里。

    我心下一个激灵,随即又放松道:“你敢骗我?”

    他关上门,直直的朝着我走过来,边走边说:“我哪里骗了你?”

    我寻思了半天,发现竟然找不到他刚才话里的漏洞,于是撇着嘴道:“不好好上班乱窜岗,就不怕底下人议论。”

    他两手摊开,在我面前站住脚:“公司人平时上班繁忙,给他们一个可议论的谈资也是好的。”又说:“我只管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和别人有个什么关系。”

    我站起身,面对他:“败给你了。”然后笑盈盈的拉着他的胳膊坐到沙发上,说道:“婚礼我想尽量简单一些,我们这边,除了大伯二伯一家,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亲戚。同学嘛,我也就打算只请关系近的几个。现在大家生活的都比较分散,来一趟北京也不容易。”

    他点点头:“只要你开心,怎样都成。”

    我咬着嘴唇想了一下:“那你爸爸——”

    他打断我:“你放心,他在部队待久了,并不喜欢那一套繁文缛节又铺陈浪费的东西。我跟他大概提过一下,他很支持。”

    我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怕你爸爸把我们这次的婚礼作为林德一个秀场,如果请来很多媒体的话,我大概紧张的连戒指都给你戴不到手上去了。”

    他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握住我的手道:“不会有一个媒体的。”又说:“看来你想象了不少次婚礼当天的场景啊。”

    我羞怯的别过脸:“你少胡说,我就是怕那些闪关灯闪啊闪的。”

    他紧了紧我的手,没再接我的话,却又起了另一个话题:“礼服我已经替你选好了,什么时候过去试穿一下。”

    我摆摆手:“你的眼光我从来都不怀疑,你说好,那肯定就是很好的了。我就不试了。”

    他将有些弧度的嘴角忽然隐了笑,淡淡道:“你再对这些事不上心,我真要生气了。”

    我怔了怔,疑惑的看向他,他接着道:“他现在准备着离开北京,你又对婚事心不在焉,我难免会吃醋。”

    我心里咯噔一下,嘴上禁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也是听说,具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停顿了一下:“你在意么?”

    我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下坠,身体一瞬觉得暖意全无,只勉力摆出一个微笑道:“他要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和我有什么关系。”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别再跟我提他的事了好吗?”

    明显感到他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即便是被紧紧的拥住。嘴唇在我耳边撕磨:“我指望永远都没机会在你面前提起这个人。”

    我的心狠狠抖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却明显感觉他的气息沉沉压向自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