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拉尔弗（上）
“啊呀呀，比洛基造成的效果还要好啊。” 柯赛丽亚轻声地叫道。 暗黑精灵按着弯刀，肩膀上挎着一只通体乌黑的长弓，腰上的箭囊中也插满了缀着暗色翎毛的利箭——方才那些被洛基拦截下来的长箭已经全部还给了她。 “虽然很清净，不过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集市了吧。” 拉金看着只有几个术士还在若无其事地摆放着货物的集市苦笑着说道：“即便身边就有着可以为它随时带上镣铐的人，但是猛然见到了一头无拘无束，四处游荡的狮子，凡人还是会害怕的吧，何况这还是一只知道人的血rou美味的狮子呢。” 阿契里娅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完全没有焦距的红褐色瞳仁直直地看向拉金的方向，在一百杆的距离里，她可以清楚地听见九个人的心跳，其中六个是属于那个少女与她同伴的，还有那些跟随着的奴隶们，现在他们的心跳突然加速了；还有一个依然保持着原有跳跃速度的就是那个可恶的术士拉金，最后一个就是她最新的主人——现在黑暗精灵已经初步可以确定他不是个人类了，从刚才到现在，她只听见了一声心跳，沉稳而悠长的心跳。 “走吧。” 洛基淡淡地道：“跟着我走吧，今天集市恐怕是要提前结束了。拉金先生。” “嗯？” “下次集市在什么时候呢？” “我们这里的集市是九天一次的。” 拉金笑道：“怎么，您还需要买些什么吗？假如有急用的，也可以叫商人到家里来。” “不，我想我暂时没有什么需要了……噫？” 拉金沿着洛基的视线看过去，一个身着黑色粗布斗篷的人半跪在广场南部的柱子阴影下，颈上的银饰在阿波罗的余晖下闪烁着刺目的白光。 ××× 咽喉到胸膛，又从胸膛到腹部，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像溶岩一样灼烫着拉尔弗的内脏，这是神力使用过度所造成的，那种痛苦不曾领受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拉尔弗拿出十字架，放在唇上吻着，一边喃喃地祈祷：“……你们做一切事，总不可抱怨，也不可争论，好使你们成为无可指摘和纯洁的，在乖僻败坏的世代中，做天主无瑕的子女；在世人中你们应放光明，有如字宙间的明星，将生命的话显耀出来，使我到基督的日子，有可自夸的，那我就没有白跑，也没有徒劳。既使我应在你们信德的祭祀和供献上奠我的血，我也喜欢，且与你们众位一同喜欢； 同样，你们也该喜欢，也该与我一同喜欢。阿门。” 他闭上眼睛，似乎又看见了那神圣的所在，圣子被人鞭打，戴着刺入肌肤的荆棘冠冕，被钉在十字架上流血的时候，对着残害他的人，向天父祈祷说：“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拉尔弗睁开眼睛，银发的术士在对他微笑，阿波罗赐予人间的最后光辉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润的金色。 “神啊，我向你所许的愿在我身上，我要将感谢祭献给你。是的，我需要您的帮助。” 洛基微笑着将手掌按在了牧师的额头。 拉尔弗很难解释所接受的是什么样的力量，它并不像露西法大人的力量那样光明温暖，但也不像曾经见到过的奥林匹斯神的术士那样炽热或者冰冷并呈现出种种异景，它是悄然而柔和地，渗流入他的身体后就消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谢谢。” “……龙王得如意，能救一切难。” 银发的术士说了一句拉尔弗听不懂的话，抱下他头顶的小龙，拥在了怀里。 “拉尔弗牧师，您感觉还好吗？” 少女急匆匆地奔了过来，蹲在了拉尔弗的身边，小心地拿用冷水浸过的衣襟为他擦洗面上的灰尘。 “您又去帮助那些奴隶了，对不对？我真的无法理解您的行为……他们或许明天就会被送进角斗场作为野兽的饵食了，您今天所付出的也将成为海中的泡沫。” “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不可推辞，就当向那应得的人施行……我不能任由那些人流血呻吟，即便是令他们得到一时的安宁，也是好的。” “可是，”少女叹息着：“您知道的，这些卑贱无情的奴隶可从未曾感谢过您；还有那些商人，他们不止一次地在背地里嘲笑过您的行为，虽然您令他们节约了几千甚至几万只的赛斯特斯。” “主说过：‘你们要小心，不可将善事行在人的面前，故意叫他们看见。若是这样，就不能得你们天父的赏赐了。 所以你施舍的时候，不可在你前面吹号，像那假冒为善的人，在会堂里和街道上所行的，故意要得人的荣耀。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得了他们的赏赐。‘” 拉尔弗觉得身体已经好得多了，就挣扎着站立了起来。 “我知道，您对主依然有所怀疑，有所动摇，但请记得，必将有一日，行善的复活得生，作恶的复活定罪。” “说得好。” 洛基赞许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未到时候！” “嗄，谢谢……对不起，请问您是……。” “洛基，你可以称我为洛基。” “愿我主保佑您，洛基。” 拉尔弗松了口气，这个名字很简单，很好记，这个名字自己绝对不会忘记的。 洛基洛基洛基洛基洛基洛基洛基洛基……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不知道为什么，可怜的拉尔弗牧师可以将整本圣经倒过来背诵一遍，也能够很轻松地记得任何一个在他面前走过的人的面孔，唯独就是记不住人们的姓名，尤其是兀长而又拗口的罗马及希腊名字。 幸好这个术士的名字和这个可爱的教徒一样简单……简单，对了，这个教徒叫做什么？ 拉尔弗拼命地在记忆中寻找着这个少女的名字，她，究竟叫做什么啊……反正没有超过四个音节…… 众人看着这个年轻的牧师脸色再次苍白起来，然后…… 伴随着少女的一声尖叫，拉尔弗牧师再次与大地之神亲密地拥抱在了一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