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绝处逢生
货车油箱已毁，无法继续使用，展恨若想尽快返回工厂，便只能另觅它途。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偏在这个时候，许久没有车辆往来的马路上忽然出现了一辆白色“桑塔纳”，从远处向展恨这边急速驶来。 展恨岂能错过此等良机，即刻纵身跃到马路正中，右手朝天鸣枪示警，跟着瞄准“桑塔纳”，大喝一声道：“停车！” 车内司机看到前方有人开枪，连忙把车刹住，惊慌地坐在车内，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展恨见对方于十米开外停下车子，当即冲上前去，喝道：“立即下车！” 那名司机以为遇上了持枪悍匪，慌忙颤抖着打开车门，一边迈步下车，一边告饶道：“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别杀我。” 展恨嫌他行动缓慢，一把揪住司机的衣领，将其甩出五米多远，厉声道：“快滚开！” 那司机跌倒在地，正要翻身爬起，却无意中瞧见躺倒在血泊里的两具尸体，内心的恐惧登时被引发出来，禁不住失声道：“啊——死人！出人命啦！”跟着，他一歪头，恰好又看到刚刚钻进车内的展恨，不由得脱口而出道：“通……通……通缉犯！” 这句话声音虽小，但却一字不漏地流入展恨耳中，本想驾车离去的他立时怔在当场，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好！工厂内燃起大火，势必会引来不少消防人员和警察，如果刘成龙和‘捕快’们也闻讯赶来，我们岂不是更麻烦？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调开他们。”想到这儿，他的目光在司机身上打了个转，暗自思量道：“一般性的杀人案未必能引来刘成龙本人，除非是……” 那司机被展恨一双锐目盯地浑身发毛，不住向后畏缩，心里更是一个劲地大骂自己“多嘴、胡说、不知死活”。就在这时，展恨突然下车，一步步向司机逼近，同时还询问道：“你们这里的报警电话是多少？” 那司机声音抖颤地答道：“是110。不过，我是绝对不会报警的！真的！” 展恨深吸一口气道：“可是，我现在偏要你报警！你马上拿出电话，拨通110，就说已经发现展恨、王小乐和毛头这三名通缉犯的行踪。” 那司机一愣，习惯性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展恨把枪一举，厉声道：“少废话，快点照做。告诉警察你现在的位置，然后就说发现我们三人正在路边休息。如果你敢说错半句，我便一枪结果了你！”那司机一听这话，吓地连忙拿出手机报警，而且，每一句都按展恨的意思叙述，样子比向领导汇报工作还要小心谨慎。 展恨见他说地毫无破绽，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只要能把刘成龙诓来，看到这里死掉的两个日本人，就足够让他忙上一阵子的。到时，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撤离工厂了。”等那名司机报警完毕，挂上电话之后，展恨想也不想地一枪便把他的脑袋打穿，然后，盯着他至死都不肯合上的双眼，低声叹息道：“没办法。我要确保自己能够活下去，你就必须死！”说完，转身钻进“桑塔纳”，驾车折返而去。 展恨一路上驱车狂奔，不久便回到“大合”工厂。此时，厂区正门处的近千余名职工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四百多个日本监工和近两百名中国工人仍旧瘫倒在地，无人问津；而生产区内则是一片火海，热浪滚滚涌出，浓烟更是熏地人睁不开眼睛，火势之巨，已然无可挽救，所有的厂房和机器就这样被付之一炬了。 恰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而且越传越近，展恨听得眉头微皱，禁不住气闷道：“来得好快啊！”想到这儿，他脚下猛踩油门，车子立时像飞起来一样，径直冲入火海，朝原料仓库驰去。 井雄知道原料仓库乃是秘密实验室之所在，因此并没有放火焚烧，所以，展恨于大火之中很容易就找到了这栋孤立的建筑物。可是，目的地尚未到达，他却远远地望见仓库门口有几个粗壮汉子正厮打在一起，斗地难分难解，本以为是龙志等人遭到围攻，谁知：驱车开近一看，才知原来是大牛为保护淑曼，而与四名司机战作一团。 大牛和淑曼在大火中寻找展恨等人的下落，当找到原料仓库附近的时候，不幸被留守的四个日本司机发现，四人见他们行踪可疑，便想一拥而上，先将两人擒住，再行审问。 大牛当然不甘束手就擒，再加上，淑曼一个弱质女流更不可落入日本人之手，所以，当即就和对方厮斗起来。他虽然体格健壮，孔武有力，但终归没有习练过一天的功夫，只凭浑身蛮劲自难抵挡四人的联手围攻，兼且还要顾及同来的淑曼，情况便更加凶险、危急。展恨赶到之时，他已经被对手打地遍体鳞伤，几乎无力招架，只剩一股坚强不屈的信念支持着才没有倒下。 展恨见司机中已有两人把目标指向淑曼，并且一脸yin笑地向她逼近，立时怒火狂燃，暴喝一声：“不知死活的狗杂种！”话音未竭，人已飞身下车，仿似猛虎扑食般疾冲过去，也没见他如何迈步，却在眨眼间来到两个日本人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两个日本人原本垂涎淑曼的美色，想要趁机上前大占“便宜”，但怎料走至半途，却见一个英挺少年就像从天而降似的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二人知道对方来着不善，所以暗暗戒备，不敢怠慢。 淑曼在紧急关头，忽见心上人现身相救，当真是欣喜若狂，高兴地叫道：“展恨，你真的在这儿！” 展恨目光凛利如刀，怒视着面前的两个司机，头也不回地问道：“你没事吧？” 淑曼心中一甜，关切道：“我没事。不过，这几个人好厉害，你要多加小心啊！” 展恨不等她说完，猝地向前窜起，双手急速探出，分别扣住对方的咽喉要害，“雷兽强电”一放及收，顿将二人的喉管殛断。两名日本人自敌人出现后，便一直小心防备，但无奈展恨的身法委实超出他们太多，二人只觉眼前一花，便糊里糊涂地死在他的手下。 展恨电死两名司机之后，不作半分停留，顺势拔枪，瞄准围攻大牛的另外二人，干净利落的两记点射，也把他们当场击毙。淑曼从未见过杀人的场面，不由得双手掩面，“啊”地一声惊呼出来。大牛强敌一去，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坐倒在地，连动动手指的气力也没有了。 展恨随手扔掉那把已经打光子弹的手枪，转头对淑曼道：“火势越来越大，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淑曼急道：“那你呢？” 展恨道：“我要去跟兄弟汇合。” 淑曼走近他说：“我和你一起去！” 展恨严词拒绝道：“不行！下面太危险了，你马上离开这里！” 淑曼道：“我不怕危险！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她话音虽小，其斩钉截铁的语气却令人动容。 展恨望着她坚毅的秀目，心中不禁为之一热，忍不住脱口道：“好吧！一起去！” 淑曼见心上人松口应允，顿时满心欢喜，一张俏脸犹如春花初绽，只觉得此时此刻，天地间万事万物都已变得不再重要，只要她能和展恨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也胜过永恒。 展恨拉起她的手掌，说道：“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离开我身边三尺远！” 淑曼点点头，转身对依靠在仓库门边的大牛喊道：“大牛哥，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很快就回来。”说着，两人便消失在秘道的入口处。 大牛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凝望着淑曼和展恨离去的方向，凄凉地苦笑道：“我们很快就回来。‘我们’？展恨的确比我强，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我大牛没话说。” 再说展恨和淑曼进入秘道之后，走了不过十几步，就迎面碰上了刚刚从基地内逃窜出来的日本监工——九鬼。九鬼他抛下病毒弹以后，便立即奔向秘道的出口，并且在一处隐秘的墙壁上打开一道暗格，准备炸毁整个地下研究室。 原来，黑犬青田在建立秘密基地之初，考虑到如果有一天基地被外人发现，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所以，就在地下通道的各个重要位置安放了大量**，以便用最快的速度毁掉所有证据；而这些炸药的总控开关就安置在秘道入口的附近。 展恨见到九鬼之时，他刚刚摁下自毁程序的启动按钮，整座基地已经进入了死亡的倒计时。展恨曾在“骑士”任职，对于墙壁内不断减小的电子数目，当然非常敏感，立即喝问九鬼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九鬼从未见过展恨，但看到对方与淑曼在一起，也猜到两人来意不善，随即得意道：“我做了什么都无所谓，可惜的是你们来晚了一步，现在一切均已成定局，没得救啦！” 展恨听到对方口气如此猖狂，心中的推测便又确定几分，立刻追问道：“你启动了基地的毁灭装置？” 九鬼脸色一沉，猛地拔出短刀，吼道：“向阎王爷打听去吧！”说着，森寒刀光一闪，直朝淑曼的心窝捅去。他虽然不知展恨身手如何，但刚刚见识过龙志的武艺，心中的恐惧尚未消除，不敢再次犯险，所以，才把刀尖指向不会功夫的淑曼。其实，九鬼这一刀刺过去，用意不在杀人，只求令对手分神保护淑曼，他就能趁机越过两人，夺路而逃，毕竟十五分钟过后，整个基地就要全面崩塌，纵然不被展恨杀死，也难逃活埋的命运。 淑曼惊见寒光逼至，顿时吓地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慌忙向展恨身后躲闪。展恨见九鬼竟然对一个弱质女流狠下毒手，行径几近卑劣无耻，不由得杀意大盛，当即不闪不避，反而伸手去抓夺对方的利刃，好像自己的手掌是用精钢铸成一般。 九鬼咋见展恨空手夺刀，心里登时大喜道：“只要我手腕一转，保管你五指齐断。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与人无忧！”心念及此，刀锋猝地斜挥，顺势送往对方的手中。 展恨岂会不知他的阴谋，随即冷笑一声，右手二指疾出，刚好夹住刀身。九鬼不防由此一变，急忙发力回夺，岂料，短刀就像嵌在岩石里一样，任他如何使力，都纹丝不动。九鬼暗叫不妙，正想撒手弃刀，一股强悍、霸道的电流却在这时沿着金属刀身狂涌而至，顿时令他浑身巨颤，僵在当场。 展恨奇招得手，绝不松懈，左拳蓄满“雷兽电能”紧接着轰出，正中敌人的心窝。五百伏强电直接殛中心脏，九鬼万事皆休，唯一能做的就是惨叫一声，翻身滚下楼梯。 展恨摆平对手之后，来到暗格前一看，马上转身对淑曼道：“看来还剩下不到十四分钟的时间，基地就会自毁。我必须尽快通知他们！” 淑曼也焦急道：“那咱们快走吧！” 两人一路急奔，跑下阶梯，尚未到达楼梯底部，展恨就听到王小乐的声音，所以，立刻高声喊叫，提醒兄弟两人尽快离开。谁知，一心赶来救人的他，焦急之下，忽略了空气中的淡紫色气体，以致身中剧毒而不自知。 难道，好人注定短命，展恨才刚获得真挚的友情，今天便要为它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太好了，终于赶得及！”展恨冲进通道，看见两个兄弟安然无恙，连忙上前拉起二人道：“快点跟我走！基地再过十几分钟就要爆炸了。” 淑曼也在一旁催促道：“是呀！咱们快点走吧！” 龙志苦笑道：“电鳗，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自己先走？” 展恨闻言一愣，问道：“昏君，发生了什么事？” 王小乐也惋惜道：“我们刚才不是让你别下来吗？现在可好，一个都活不成了。”展恨和淑曼俱是一惊，不明两人此话何意。 龙志伸手一指死去的九鬼，解释道：“他刚才在这里释放了一枚病毒弹，病毒气体尚未消散，你们就进来了。” 展恨心头一沉，首次感到自己竟然如此接近死亡，可是又偏偏无力抗拒；同时他还感到一只娇弱柔嫩的手正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左臂，他知道这只手是谁的，虽然她的手指纤细而虚乏，还有些微微发抖，但却在顷刻间，给予了自己面对死亡的勇气。 或许，只有人与人之间最真挚、最无私的情感才能够超脱死亡吧！ “你、我还有多长时间？”展恨又恢复往日的平静，沉声问道。 王小乐答道：“七分钟。不过，你应该比我们晚一点，但是也看不到基地爆炸。” 展恨轻哼道：“这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张炜在旁边越看三人，越感好奇，心里不禁惊讶道：“这三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面对死亡竟然可以如此坦荡、洒脱，他们当真是只有十几岁的年轻人吗？” 展恨早已瞥见依靠在墙边的张炜，但眼下危在旦夕，根本无暇理会发生何事，所以，他只是微微侧目，扫了对方一眼，便即转向淑曼道：“你不该跟着我来的。”那略显生硬的话语虽然平淡无味，可是其中却隐隐透出一股强烈的悔恨之意，令人闻之心碎。 淑曼抬眼凝望着心上人的脸庞，含笑摇摇头，没有说话；因为她根本不必说话，语言是为了传达信息，但如果两颗心灵已经彼此相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尽表心意，那还要语言来干什么？ 龙志看到展恨紧握淑曼的双手，眼中尽是温柔、怜悯的目光，心里不禁为兄弟找到挚爱而暗感欣慰，同时脑海中也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古怪而荒唐的念头：“如果小惠和若夕此时也在我的身边，她们会像淑曼一样无怨无悔吗？”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苦笑道：“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奢望这些？” 就在整个地下通道被一片死亡阴影笼罩的时候，一个与气氛极度不合的娇媚嗲声偏在这时响起：“哎呀呀！这种感人的场面真是少见，尤其是那一对郎情妾意的小恋人，真是教人家羡慕死啦！” 话音刚落，龙志和王小乐二人顿时眼前一亮，相视而笑道：“玫瑰小姐！” 几乎与此同时，通道内其余的人也都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但可惜，话音来自一个岔路口的墙壁后，根本看不见半点人影。而龙志却像见到救星一样，冲着路口高喊道：“玫瑰小姐，快来救命啊！” 墙壁之后的媚声再次响起道：“看在帅哥你还记得人家名字的份上，今天人家就破一次例，救救你们！基地马上就要塌了，你们快点离开这里，人家就在仓库门口恭候大驾。” 王小乐闻言，狂喜道：“太好了！这下咱们有救了。我就知道好人是不会这么短命的！” 龙志也暗松一口气道：“我原本以为玫瑰小姐早已离开，想不到还能在此相见，得蒙你施以援手，我们兄弟三人实在感激不尽。” “你在向谁道谢呀？这里根本就没人！”张炜不知何时已立身于岔路口上，冲着龙志大声喊道。原来，早在玫瑰开口说话之时，他便悄悄地向拐角处挪动，待到时机成熟，就飞身绕过墙角，想要看看说话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谁知：对方的话音明明还在耳畔回荡，可当他急速越过墙壁，向岔道内张望之际，眼前除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横放在地上之外，却哪里还有半点说话者的踪迹？望着空荡、冷清的路口拐角，张炜禁不住心头一震，暗惊道：“转眼之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这个玫瑰小姐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展恨突然开口道：“这个神秘的玫瑰小姐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她信得过吗？” 王小乐开朗地答道：“就算她想加害咱们，也要先把咱们救活才行！别想那么多了，活命才是你、我此刻的头等大事！” 龙志也赞同道：“是呀！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先出去再说！” 展恨略一思量，点点头道：“好吧！咱们走。” “你也一起走吧！”临行之际，龙志突然回头对张炜说道：“胜负尚未有分晓，我可不想失去一个好对手。” 张炜苦笑道：“你明知我已无胜算，为什么还要救我？” 龙志笑道：“胜负只是一个结果，又何必放在心上？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的话，就当是把我逼入险境的酬劳吧！” 张炜冷然道：“我杀不了你，却也不会感激你！” 龙志耸耸肩：“随你的便！”说完，就和展恨、王小乐他们纵身而去。 张炜呆立片刻，突然发出一声莫名的底吟，接着，也拔足奔向基地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