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贪婪
当初独孤策和贾琏合伙做白酒生意,不过是想着为以后打算,虽然知道唐人好酒,这白酒一旦问世,必将会引起轰动,却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热销。 白酒生意日进斗金,引起长孙氏的窥伺,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了,只是,独孤策却没料到,长孙氏的吃相竟然会这么难看,直接撺掇了独孤冲到合盛隆去闹。 说起来,长孙氏倒也不是没有理由去抢夺这白酒的生意,毕竟,这合盛隆酒坊还是汝阳郡公府的产业,长孙氏身为当家主母,她要收回,也算是说得通。 不过如今怕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转天,独孤策向秦氏请过安,又去向武氏告了一声罪,便带了韩先,贺老六两个去了汝阳郡公府。 眼下虽说还没有开堂祭祖,独孤策也没有正式被记在独孤平云的名下,可有天子做主,这件事已然是定下了。 到了大门前,守门的家丁见是独孤策到了,慌忙入内报信,独孤策也不理会,径直去了窦母的院子。 这件事怕是独孤凌云不会去和窦母言明,独孤策却不能不说,身为嫡脉长房长孙,如今居然被过继到了二房,况且独孤凌云三兄弟早已经分家,现在说起来,独孤策已经不能算是嫡支,只能算是旁系,这等大事,怎么也不能绕过窦母。 到了窦母的院子,正遇见窦母身边的大丫鬟琉璃,见着独孤策,琉璃也是一怔,连忙上前见礼。 独孤策道:“老祖宗可起了!?” 窦母伤心独孤彦云之殇,自那一日得知了消息,便一病在床,琉璃听了,眼圈也不禁泛红,道:“大爷!老太太已经连着两日水米未进了,大爷回来的正好,请大爷去劝劝老太太,总归还要顾念着自个的身子才是!” 独孤策点头,吩咐韩先,贺老六守在门口,挑帘进了窦母的屋子,一进去,便闻见了一股子药味,到了内室,正瞧见窦母躺在床上,心头也不禁一酸,连忙上前,跪倒在窦母窗前。 “老祖宗!不孝孙儿回来了!” 窦母正昏昏沉沉的,听到独孤策的声音,猛的睁开眼,转头向独孤策看去,一把抓住了独孤策的手:“果真是我的策儿回来了!” 独孤策看着窦母枯干的手,也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泣道:“老祖宗,正是孙儿回来了。” 窦母悲呼一声,不禁泪流涟涟,道:“策儿!果真是我的策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可怜你三叔为国捐躯,命丧疆场,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一生只有这三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了你父亲一人,倒是我这老悖晦还活着。” 独孤策连忙劝道:“老祖宗,三叔一生为国尽忠,能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昨日陛下亲临府上致祭,这等荣耀,便是三叔地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老祖宗还需多加保重,否则,三叔如何能安心!” 本来独孤策今日来,想着的就是要在窦母面前告独孤凌云夫妇一状,可是眼见窦母病体沉重,又怎么忍心再惹老人家伤心。 独孤策又宽慰了几句,窦母这才收了泪,又见了独孤策平安归来,精神也健旺了些,独孤策忙吩咐琉璃准备了饭食,由他服侍着喝了两小碗梗米粥,房中的一应下人见了,也是欢喜。 正陪着窦母说话,闻讯的独孤凌云和长孙氏都到了,见着独孤策,独孤凌云面上不禁一阵阴沉,两个人如今纵然没有了父子名份,可他到底是独孤策的生父,可独孤策无论官职,爵位都要高于他,这让他面上怎么能好看。 况且,独孤策过继一事,独孤凌云还不曾对窦母说,倘若独孤策闹起来,真的气着了窦母,这个不孝的罪名可得由他来背着。 独孤策见着两人,过继一事虽说是定下来了,可毕竟开没有开堂祭祖,他的名姓如今依旧记在独孤凌云的名下,连忙起身,对着夫妇两个,躬身行礼:“父亲!母亲!” 独孤凌云板着脸,他不是个傻的,还能听不出独孤策看似恭敬,可实则是在讥讽,当着窦母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沉着脸应了一声。 “母亲!今日身子可曾好些了!” 窦母道:“见着策儿平安归来,我这病也好多了!” 独孤凌云说了两句,想到昨日长孙氏对他说的那些话,道:“策儿!老祖宗病着,还需静养,你也不要在这边打扰老祖宗休息了,我正有话要对你说,你且跟我来!” 独孤策闻言,当即便猜到了独孤凌云要说的是什么,起身道:“正好孩儿也有话要对父亲说!” 向窦母告了一声罪,独孤策便跟着独孤凌云夫妇离了窦母的院子,朝正堂那边去了。 到了正堂,独孤凌云夫妇两个端坐着,独孤策也不在意,只是垂手站在一旁,道:“不知父亲,母亲唤儿子过来,有何要事!?” 独孤凌云有心要说,可终究还是抹不开面子,只能看向了长孙氏,长孙氏却没有那么多顾忌:“策儿!如今虽说还没有开堂祭祖,可皇命难违,你终究还是要过继到二老爷名下的,有些事物却需要交割清楚了才好,也免得将来一家人面上不好看!” 独孤策看着长孙氏一个人表演,笑道:“母亲说的是,孩儿也有些事,要和母亲交割明白了。” 长孙氏闻言一愣,连忙掩饰住,道:“你明白就好,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那合盛隆酒坊可是你和荣国府的琏哥儿合伙做的营生!?” 果然来了。 独孤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不动声色道:“正是。” 长孙氏闻言,心中一喜,道:“好,你应下了便好,如今你眼看着就不是咱们长房的人了,这长房的产业,却还需要归还才好,可你终究是老爷的嫡长子,就算是过继了出去,可这血脉却是乱不了的,我也不占你便宜,那酒坊经营到如今,赚了多少,都给了你,可是那酒坊和酿酒的秘方,却是大房的私产!” 婊.子都当上了,却偏偏还要竖起一面牌坊! 独孤策心中不屑,道:“母亲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 长孙氏一听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我怎么就没有道理了,那合盛隆酒坊难不成不是大房的产业了,你以前是大房的嫡长子,你要经营,我自然没有话说,可如今,你已经过继到了二房,难不成还能将大房的私产也带了过去,天下间怕是也没有这个道理!” “不错!” 独孤凌云也开口了,昨日长孙氏才和他说了合盛隆酒坊的事,他也没想到如今那日进斗金的生意,居然是独孤策的,当时也红了眼。 独孤凌云虽说身份尊贵,可毕竟只有一个空头爵位,又没有实职,府上每年的收益,除了俸禄,就是封邑,城外庄子,还有城中那些店铺的出息了,每年也不过十多万贯,支撑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虽然不至于像荣国府那边寅吃卯粮,可要想过上那种奢靡的生活,却也是难,倘若能将这合盛隆酒坊,还有那酿酒的秘方收回来~~~~~~~ 那么大的一笔进项,独孤凌云怎么可能不心动。 独孤策见独孤凌云也开口了,心中冷笑,道:“父亲也是这个主意!?” 独孤凌云到底还是要面皮的,不禁红了脸,道:“总归要清清楚楚的才好!” 独孤策点头,道:“好!清楚最好,孩儿便与父亲,母亲说清楚了,那合盛隆酒坊,连带着城中的一处酒楼,一处粮店,还有一处当铺,都是孩儿生母的嫁妆,大唐律上记载的明明白白,主母嫁妆只可传子传女,倘若无子,便要封还主母娘家,孩儿可没听说过这嫁妆还能归于家产的。” 长孙氏一听顿时黑了脸,道:“你如今过继到了二老爷名下,先夫人自然有盛儿他们兄弟供奉,即便是嫁妆,也该是盛儿他们兄弟的!” 吃相真是难看! 独孤策也冷了脸:“母亲该不是忘了,昨日在三叔灵前,孩儿可是向陛下求来了恩典,虽然过继,却仍与生母续母子之情,生母自然有我来供奉,倒是不劳二弟他们了!” 独孤凌云见独孤策不肯交还,登时也恼了,道:“你这意思,是不肯交还了!” 独孤策昂然而立,道:“这些都是生母嫁妆,孩儿不敢随便给人,不单单是城中的那些铺面,还有生母的一应嫁妆,古董,字画,首饰,田产,压箱银子,便是一分一毫,若是少了,孩儿便要去大理寺论个理!” 独孤凌云勃然大怒,道:“你这逆子,你难道敢忤逆生父!” 独孤策冷笑道:“大伯父!侄儿已经过继到了二房,承袭了二叔徐国公的爵位,可不再是大伯父的儿子了,这忤逆一说,又从何而来!” 独孤凌云还要再说,长孙氏却将他拦住了,寒着脸道:“你说那合盛隆酒坊是你生母的嫁妆,有何凭证!?若是没有凭证,我便要告你侵吞家产!” 独孤策闻言,不禁暗笑,巧取豪夺不成,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