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后妈好当
金钱和地位，这构成了现代社会人们生活的重心，是许多人眼里生活的目标和意义所在。而感情则变得轻薄，缥缈，仿佛一缕青烟，飘荡在人们焦躁的身躯上方，所以，日益成为奢侈品。谈感情，伤钱，日益成为人们心中默许的潮流。只是她始终无法相信莫宇恒是这种人，别人都可以那样，可是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在时间的网中，他对她而言，也越来越模糊了，只记得他身材修长，喜欢穿一身宝蓝色运动衣，曾经对她很温柔，总是挂着淡定的温暖的笑，让北京的冬天都显得温暖。 “真抱歉，让你久等了！”张明一手拉着个五六岁的男孩，一手向林笑笑打着招呼。 “林阿姨好！”男孩懂事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正好逛逛。来，让阿姨看看，你多大啦，叫什么名字？”林笑笑边说边蹲了下来。面前的小男孩明显的腼腆内向，一直往爸爸身后躲。 “明明，躲什么，你看，阿姨问你话呢！不许没礼貌！” “阿姨——好！我叫张小明。”小男孩眨着两只大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还是带着深深的怯意。 “明明好乖！阿姨一会儿带你去玩好不好？”林笑笑主动施展魔力jiejie的魅力。而且，她今天特别穿了红色的连衣裙，据说，小朋友们会比较喜欢，从而愿意与这样的大人相处。 明明不说话，眼睛转向爸爸，“可以吗？爸爸？” “当然了！” 林笑笑试图拉拉明明的小手，还是被拒绝了。看来，后妈可真不是好当的。虽然张明长相一般，但是确实是个靠谱的男人，而且，他明显地表现出了进一步交往的愿望。对自己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白，但可以看出来他是在观察，在考虑进一步交往的步骤。这是个有规划有头脑的男人。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对家庭拥有责任感。林笑笑虽然是在逛街，可是心完全不在景致上，更别说买衣服什么的了。她也在悄然观察这张明的一举一动。 “这件衣服怎么样？”林笑笑挑了一件千鸟格的线衣在身上比划，大眼睛望着张明。 “挺好的，挺显气质。”张明微笑着，但并没有说要主动为她买单。 “行，咱们再逛逛！去那边看看。”林笑笑放下衣服，然后微笑着向外走去。 “中午我已经定好餐厅了，你看行不行？就是前面的俏江南。”张明做事情果然是有规划。俏江南也算是不会丢面的地方。 “可以呀。” “爸爸，我想吃必胜客。”明明弱弱地。 “明明，你看，中午饭爸爸已经定好了，必胜客下次再去，好不好？”张明耐心地蹲下身子。 “要不听孩子的吧，反正我吃什么都无所谓的。”林笑笑心想，顺着孩子的心意是不是接下来会更好相处，再说，必胜客确实也比较适合孩子。 “好吧，那爸爸和阿姨都陪你去必胜客吧。”林笑笑蹲下身来抱了抱明明的肩膀。然后拉起他的小手就往必胜客去了。张明倒是晃了晃神，继而拉起明明的另一只小手。 好吧，现在从后面看，他们真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坐在弥漫着芝士和番茄酱香气的座位上，张明显得放松了许多：“你来，你看点点什么？”顺手把餐单递给了笑笑。 “一起点吧！服务员，多来一份菜单！”林笑笑冲服务员优雅地笑了一下。“明明你来看看，喜欢吃什么吧！”明明因为刚才林笑笑站在了他一边，争取到了爸爸的同意，所以现在就挨着林笑笑的身边坐着。 菜单上的各种披萨被专业的摄影师拍得五颜六色的，的确都很诱人，林笑笑想想自己都已经几年没来这种地方了，时间真是快啊。 “阿姨，我想要水陆至尊披萨，还要，还要冰淇淋，草莓的。” “好的。够不够，还要点别的吧。”林笑笑搂了搂明明的小肩膀。 “嗯”小家伙抬头用疑问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爸爸，似乎再征询他的意见。 “行，你喜欢什么就点吧。”张明微笑着说，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大大咧咧地落在张明的头发上，脸上，肩上。不难看出这是个成熟的，可亲的男人。他的头发已经有少许发白，眼角的皱纹在笑容中绽开了，肩膀有点宽且厚实，让人感觉心安。 对了，张明是哪一年的？对了，76年的，马上就40了。毕竟跟自己相差了8岁。林笑笑突然觉得他还是有点儿显老。 这样的想法其实都被张明看在了眼里，他比林笑笑大8岁，人生阅历也要丰富得多，虽说是外企的程序工程师，但是这么多年，也是走南闯北，无数次的出差经历让他认识了无数的过客，也学会了看人猜心。否则他也做不到中层管理。目前，他手里有30多号人，都听他的安排，他是公司的研发总监，在公司里也是个一言九鼎的大人物。 说实话，想高攀他的各种女人都有，尤其是年轻的，漂亮的，都想成为攀爬他这棵大树的藤萝。说实话，他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毕竟自己离异也已经两年了，正常的生理需要还是有的，但除了和公司里原来一位叫小王的女秘书保持过半年的身体关系，其他的他都忍了。 后来，他发现，小王越来越不像话，跟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刷他的卡，而且次数越来越多，金额越来越大。虽然他的收入还可以，但是也养不起这样的败家娘们啊！在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果断地与小王分手了，并付了10万元的分手费。当时小王居然还叫嚣着要找他茬，不过谁怕谁呀，张明作为公司的研发总监，合伙人，有律师来挺。再说了，这种事情，就算是告，她小王也没有理由啊，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 分手后，他还挺厚道地托人把小王安排进了另一家国企，于是两人再无联系。 但经过了这件事情，张明也觉得是该好好找个靠谱的女人安顿好自己和明明了。毕竟家里总得有个女人才像个家呀。于是，他找了全市最出名的一生一世。都40了，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所以，张明完全没有打算跟林笑笑交代自己和小王的这段故事。反正什么都过去了，一切总得向前看。 在他心里，如果林笑笑同意和自己走到一起，他肯定愿意，毕竟这个女人一看就让人心里踏实，这对孩子将来的学习成长也是有好处的。况且，林笑笑还是个未婚。男人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小心眼，有那么点儿算计。 “笑笑，你也得点，别光听他的！”张明笑着瞪了一眼明明。 “好的，我要个千层面，和一个鳕柳沙拉。你呢？” “我干脆要个大装的披萨，然后再要个小吃拼盘，要三杯果汁。” “行，服务员。”林笑笑把服务员叫过来点餐。 “一个大装的海陆至尊，一份小吃拼盘，三杯果汁，对，一杯橙汁，一杯葡萄汁，哦，还要一杯葡萄汁。一个千层面，一个草莓冰淇淋球，还有一份鳕柳沙拉，还要什么吗？” “可以了，先这样吧。” “哦，对了，你们这里还有一种叫焗海鲜是吗？” “是的，先生，要来一份吗？” “要，加一份，笑笑，听说你们那喜欢海鲜对吧，蜗牛你要不要，这里有红酒焗蜗牛，不错的。” “啊？真有蜗牛啊，算了算了吧。” “行，那蜗牛下次吧。” 各种餐点陆陆续续上来了，三个人边吃边聊，披萨上来的时候，好大一个，三人都有点儿吃不动了。 “爸爸，我吃不下了。”小明明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了椅子上。张明和笑笑对视一眼，都笑了。 坐在张明的银色凯迪拉克上，饭后的保暖和午后的阳光带来了充分的满足的感觉。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林笑笑甚至想，就这么嫁了也未尝不可吧，什么后妈不后妈的，小明明也蛮可爱的嘛。 张明先把明明送到了家里，让奶奶下楼接的孩子，然后对林笑笑说：“我带你去喝茶吧，你肯定喜欢。” 林笑笑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想，张明作为理科男，没想到还是有点情调的嘛。车又从东边驶向了西边，张明据说要带她去一家老朋友的店里喝茶。这让林笑笑有点好奇，居然这个北京人还敢在自己这个福建人面前对茶叶班门弄斧，当然啦，自己也不是特别懂，可难道他会懂茶吗？ 来到马连道路无极茶城，林笑笑被古色古香的建筑给惊喜到了，毕竟在北京也很难在三环里找到这么规模庞大的仿古建筑了。楼型呈张臂环抱型，也可以说是一把明代的交椅型。 果然是福建人所喜欢的风水格局。建筑是白墙红瓦，很清丽，很明亮，绝对有大唐风范。上了电梯到二楼往右拐，就能看到一间门上悬挂“水月风清”牌匾的茶坊。 “这是老张的店，也是你们福建人。”张明很得意的样子。 到了店门前，张明就开始叫人：“老张，我过来找你喝茶啦！” 于是那个叫老张的男人就笑嘻嘻地迎出门来了，这是个身着禅衣的中年男人，面色清癯，显然是喝茶多的缘故。林笑笑还在想着，他估计还吃素吧，那么瘦。 “快进来进来，欢迎啊，哟，还带嫂子来了？！欢迎欢迎！”老张也不问问，就把林笑笑叫成了嫂子，搞得林笑笑颇为尴尬。她本还想解释说自己不是，可看一眼张明，他脸上竟然全是幸福，算了算了。自己就别越抹越黑了。 一进门，就有一面硕大的屏风，上面刻的是仙鹤长春图。木刻手法流畅自然，很像是个老物件。“屏风真漂亮！”林笑笑忍不住夸赞道。 “那是那是，好不容易收来的，明代的，嫂子有眼光啊！”说完冲张明坏笑道。 绕过屏风，便是一间开阔的大开间，一排窗户往南敞开着，外面是一排嫩嫩的柳树。环境果然够清雅的。 茶舍靠北边摆着一张香案，香案的上首是一副盛大的初夏荷花图。前方是一个长条案，足有三米长，一米长的茶席舒展在眼前，茶席上铺着一袭咖色的茶巾，上面放着白瓷釉里青的六只茶杯。中间是一支汝窑的梅瓶，上面插着一朵素淡的白色山茶花。 茶席的上首是一张乌金木茶盘，被简单雕琢成椭圆形的帝王莲状。上面是同样款式的一只白瓷釉里青的盖碗和公道杯。茶盘上还俯着一只茶色的紫砂蟾蜍。茶盘的右首放了一个汝窑的香炉。此时清淡的檀香正从青色香炉中袅袅升起，飘渺细瘦，如宋代的瘦金体。 “坐，坐，坐！”老张热情地邀请道，于是三人分别落座在明式的圈椅上，“喝我刚从山里带来的九品莲怎么样？” “好啊，听你的，你是主家嘛？”张明笑着朝向林笑笑，这哪里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这分明是在培养她顺从的习惯。 “好的！”不过，林笑笑倒是对所谓九品莲挺好奇的，虽然自己是福建人，但是对茶叶的却没什么研究，只喝过绿茶和铁观音，至于九品莲是什么样的茶，她是完全没听说过的。且喝喝看吧。 没想到老张倒是自觉地介绍起他的茶来：“这九品莲是武夷山天心禅寺所产的岩茶，都是师傅们自己采摘制作的，工艺复杂，要经过九次焙火，先不说火候把握有多重要，这工艺就是祖上传下来的，精细却管用，实在很考验人的耐心。寺里也是当做一项功课来增加师傅们的修为。” 铁壶里的水已经开始咕噜噜响起了，就看老张将茶具、茶杯都夹到那只青色的大茶缸中，徐徐拎过黑色的小铁壶，开始温杯。guntang的水冲进白色釉里青的茶具，感觉如山中的流泉。又逐一将被子放在各人面前小小的方形竹制茶托上。接着将自己面前的盖碗冲过一遍，开始量取7克茶叶，投入盖碗中。只看铁壶被老张拎高一些，冲入滚水，没及茶叶后盖上茶盖迅速倒出，再次冲入茶水到八分满，盖住不到一分钟，出茶。 “来，头一道，品品。”老张边说边用公道杯给林笑笑和张明分茶。 举起杯来，林笑笑也学着老张先托起茶杯来闻了一闻，一股异香沁入心脾。再小饮一口，“真香！”林笑笑不禁感慨道。 老张也不再夸赞自家的茶，而是转而关心起林笑笑的情况来。看来八卦之心人人有啊。“林小姐是福建哪里人？” “泉州的。” “哦，泉州，好地方啊，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嘛！泉州人性情开朗，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啊！” “对，爱拼才会赢嘛！” “嫂子，您是做什么的？” “杂志社，记者。” “见多识广啊！” “张哥，我看嫂子是真好，你有福气了。”几句话，老张就把三人的关系搞得融融恰恰的。 “老张，你是哪里人呀？” “我啊，就是武夷山的，欢迎去武夷山旅游啊！”老张颇为热情，林笑笑作为福建人，却一直没机会去武夷山。 “对呀，笑笑，四五月份的时候，武夷山可是值得去，世界自然遗产还是名不虚传的。我们可以直接去住在老张家，让张mama给我们做农家饭。”张明开始预约下个月的行程了，看来，他对林笑笑还是颇有好感。只是，眼下林笑笑心里还是蒙蒙的，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走在一起，也不可预料两个人的未来。毕竟，张明是个有孩子的人哪，而且还比自己大了整整8岁。 “嗯，嗯。”林笑笑答应得含含糊糊的。貌似正在专心品茶。 “来，第二道，二道茶是一壶茶中的极品，来！”老张分着茶，却也关注着二人脸上的晴雨。 喝了两壶茶，张明说：“弄两盒茶喝喝！” 老张于是包了两盒茶给他们，张明把卡递给老张，老张也不客套，直接刷了3000块钱。不过这个价钱，应该是行情价了。 出了门，张明直接递了一盒茶叶给林笑笑，“茶还可以，你拿着，休息的时候可以喝喝茶，提神醒脑的。” 林笑笑也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好微笑着接过来，“谢谢你！”已经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 “怎么能让你请，要请也是我请呀！” “这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这么客气，那茶叶还你！”林笑笑故作生气，把茶叶往他怀里一推。 “行行行，听你的，不过，简单点吧，也不饿。” 晚上，两人在一家港式茶餐厅点了蟹粉小笼和牛rou河粉之类的，吃完饭还顺便看了场无关痛痒的电影。好累，这是林笑笑的真实感觉。虽然张明不错，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提不起精神呢？难道是随着年龄增长，荷尔蒙分泌减少了？她始终没有找到恋爱的感觉。至于这个月还剩余的9次相亲机会，林笑笑想想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