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夜来听风雨
巧工擢雕玉,饮马渡秋膘。红肥嫌绿瘦,妩媚自眉梢。 画师的手艺,显然并非吹嘘。起初他以为赵烈并没有什么本事,伴着那将近昏黑油亮的光晕品读赋作。 没成想,这子的赋出奇的清规,并无任何辞藻堆砌在其中,却更能体现那画面中女子的美。并不如同曹子健一般刻意形容那直爽的外表,却让人印象深刻。纵然面部表情全无,却让人想起混沌中娇羞的女子,含苞待放,自持自衿,飘摇与九天之上。 甚至那读过一次以后,那脑海中的女子仿佛在翩翩起舞,合着那上古才有的凤求凰,亦步亦趋地,却又轻盈灵动。看似为了合辙押韵,却又履在节拍的前一刹那。 读过以后,犹如辟谷百日,灵气飞动有如吸食日月星辰万类天罡之精华。让人神清气爽,心列神旷,久久呼吸却又恐怕丢了那一丝神韵。但是细细品味,却又害怕如同画龙点睛一般,让那女子破画而出,飞去九霄云外,唯独留下一行浅淡的微笑,让人懊悔不已…… 睁开眼睛,细细品味其中措辞之巧,却又懊悔丢失了那本就捉迷藏的女子。她踏着早春嫩绿的带着露水芳香的茶花,沾染着春意最浓的那最清新的雨水,缓缓而来。 那云山雾罩之中,仔细品味了恐怕有几百年,方才能探得一丝真意,随着缕缕檀香,飘渺在空气之中,彻底消散…… 众人都在等着画师动手,屏气凝神,并不敢打扰他一丝一毫。只见画师忽然长出一口浊气,大声笑道:“好赋,好赋,心旷心怡!” 言罢提笔便挥毫于画纸之上,那纸精细研磨的程度与纸浆的细腻几乎不亚于后世做纸,只是略有缺憾,却更能映衬画师的本事。 精描细画足足一个时辰,站得赵烈腿都酸了,方才堪堪画好。太夫人甚至都说了话,众女子也是笑嘻嘻地打算凑近看看那画中的女子如何。却见画师摇头良久,转身作揖道:“请老夫人恕罪,我画艺不精,不能将其中神韵悉数点缀其中,不能画龙点睛,如见真人。” 太夫人哈哈一笑,显得那么端庄大气,老态龙钟:“凭虚莫要如此感慨,这赋作本就独一无二,根本无从挑剔。老身以为,纵然曹子健再世,也一定唏嘘叹息,并不能与之比肩!” 话音刚落,她的眼睛忽然落在画纸之上,忽然惊叹道:“呀,这不是叶若?怎生如此相似?哎呀呀,这画,绝了!” 众女包括大夫人都纷纷凑近,一探究竟。 大夫人忽然捂住嘴唇,哭了起来。她的弟妹、meimei,也跟着哭起来。场面上有欣喜有哭泣,既混乱又整肃,显得那么的矛盾。赵烈就那样被晾在一旁,啥也没有他什么事儿。 画师的头上汗水如同方才经过瀑布一般,回头看向赵烈,眼睛里竟然满是钦佩。他从来没见过萧叶若的,他纵然是太夫人找来的画师,却并未进来过后院儿,若非今日拜赵烈所赐,他平日也就能见到几位夫人。 兰陵萧氏分支若木,傍上一根枝丫便已经是如同金饭碗一般,一生衣食无忧了。每次作画,便是万钱的赏赐,甚至要比皇宫之中,还要豪爽大方。 大夫人忽然起身,对着自己的娘施了礼,便匆匆跑进后院儿,再也没出来。老太太则叹了口气,将画作传递给众人,特别嘱咐要递给赵烈看上一眼。 众女有熟悉萧叶若的,都纷纷说太像了,一颦一笑,根本就是一个人。有的没见过的,也都纷纷掩住口鼻,惊呼不已。 太夫人问道:“凭虚作画,绝妙无穷,真是将赋作中有关我儿叶若的所有细节统统映在纸上。真是佳作,真是上佳之作!” 太夫人一高兴,说赏便赏。 唯独赵烈立在一旁,就算什么也没有他的事儿,他也不敢随意坐立,仿佛山野村夫一般,没个规矩。毕竟她们最疼爱的女子,也偏偏是他最疼爱的,这等事情,忍忍就过去了。 太夫人并非没有在意着赵烈,而是一直在观察他。她看赵烈无聊得只能看雕梁画栋,看这个女子一待便是几十年的新奇房子。心中也很好奇,如此少年,如何有此大才? 太夫人挥了挥手,众女便次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叽叽喳喳,莺莺燕燕。赵烈则捧着自己心上人的作品,久久不能释怀。 像,太像了!那种神韵,几乎和萧叶若一模一样。那一颦一笑,甚至背景中的天池瑶宫,也是自己心神中,想象不出的画面。 如果自己生活在东晋,他会以为这人是吴道子、王羲之等流。太过完美了,就连那纸张上的略有瑕疵,也被他一笔点过,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