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间道入周
四月,清晨的冰霜还未彻底退散,白雪尚存在于各处杂草之间。高门大院的墙边儿,灰黑色的杂草占据着些许泔水沟。乍一看似乎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经过这里了,但是放大视角,却现上党便已经成了一片杂乱不堪的闹市之地。牛嘶马鸣,总也有甩不开的沉重包袱。司马消难提前公布榜文,愿意跟着走的,都可以跟随。 不过这都是一面之词,司马消难家中奴隶数万,僮仆五千。公主的陪嫁宫女便有八百人之数,其中年老嫁娶的无数,伛偻提携总有几万人跟随。 北豫州十几个县,五十多万人大抵上都是其他世家的奴隶亦或是国家的屯民,焉能与之共行? 整个府邸上下都被翻了个遍,一群女子左右收拾,什么梳妆打扮之物,什么金银之器。甚至公主还纠结着自己的梳妆台和流纹水源床是否要抬走。 司马消难来回奔走,大清早的冒着寒霜将所有人从睡梦之中惊醒,然后逐个指点如何行动。他的儿孙都骑上马匹,率领僮仆控制州郡下的所有官邸与百姓,不让他们通风报信。 公主将那些衣服饰都收拾得当,而后统统装在马车上,所有东西足足装了有一百多车。司马消难说道:“女子便是注重这些东西,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荣华富贵?贵重的东西全都给我扔了,咱们只要一些细软!” 一众僮仆便将那些木棉被和金银饰往车下扔。公主站在风中,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风吹得她的头凌乱不堪,甚至由于春寒的原因,导致他的眼睫毛都与丝黏连在一起。 泪水忽然滑落她的面庞,司马消难第一次见她哭,几个女儿也围上来,不知所以的跟着哭嚎。但是他没法去说什么,这种事情……锦衣玉食一生无忧,当然有她不能承受的苦。 那些仆人将重物都扔下车去,只留下了十来车的东西,公主将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司马消难见所有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跑出去指挥军队。 北豫州城深且险峻,依山而成,磅水为河。西则以百米之墙守备,东则开陴城以防守,天然环顾,自成其实。 如果不能将整个城池占据下来,那么对于司马消难而言,便直接意味着失败。如果不能稳固而后行,他们很快就会得追上,黄河与河内虽然仅仅几百里,也并非他们这伛偻提携的人能走到的。 马蹄践踏着春日即将长出嫩草的萌芽,在山间河谷之处如雷霆轰鸣。达奚武与杨忠带领五千骑士倍乘其马,渡河从间道绕过河内,深入齐国境内。 五百里之后,杨忠了三波使者往报司马消难,却都没有音信。达奚武沉住气,将军队带至距离北豫州三十里的险道之中。却依旧没有现司马消难的任何踪迹。 达奚武与杨忠说道:“司马消难为何音信全无?那些探马竟然没有一个回来?事情万分危机,不如现在就退,保全势力,等待时机才是正途。万一司马消难故意策反,恐怕咱们都会死在这里!” 杨忠捋着大胡子,镇定道:“有进死,无退生。今日无论如何,便是一具尸体,也要抢回来!大将军分我千骑,我当独往迎之,如果我死在城下,大将军可先退!” 并州古道难行,悬崖峭壁处处都是。杨忠领着一千骑兵奋勇向前,不曾加以迟疑。夜空的星辰被四面群山遮蔽,大军衔枚却出轰轰的声响,侧耳听去,甚至能听到偶尔会有几个时间点里,所有的马蹄都在同时践踏地面,铿锵有力。 北豫州西门四面环山,唯有一城天堑,占据在整个群山之中。杨忠采用的三渐锋矢阵,以其强兵开头,间带其马,慢慢向城外移动。 杨忠率军靠近,四周寂静无声,城门紧紧关闭,甚至没有一星半点的火光,悄然点缀着司马消难的蛛丝马迹。只能听见击柝的声音一阵一阵,却不见一人在此。 约莫小半个时辰,周围寂静无声。达奚武见杨忠没有被围,便亲自领军前来,杨忠与达奚武说道:“从此向西去,能藏兵数百。将军可领兵往藏,我亲自率军等待其开城门,若城中有埋伏,先死我,将军可从容而退,不必管我!” 达奚武推辞不掉,见众人皆奋勇,便引兵五百,向西奔去。杨忠则领兵不动,自己也以厚重盔甲,上前叩门道:“大周小宗伯、大将军普六茹忠,来此引司马消难!与我开门!” 城上忽然显火把,一群人赶紧打开城门,将杨忠军队全部引进来。城内寂静无声,家家户户闭户不出。三面城墙都没有军队驻守,城内也没有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