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乘龙归去
吴叶同着婷儿进来，不知道刚刚是谁喊叫，只觉得里面无比宽敞，仿佛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但看其中布局显然是有人为雕琢痕迹，洞中灯火通明，有着不少人，分成几派整齐的站着。为首的几人，吴叶他们看不清，只见得后面几人穿着与常人无异，但居然在山内聚会，还是令吴叶惊诧了。 “我不想卖什么关子，不过是邀人下一局棋罢了。”苍老的声音，环绕在洞中。吴叶抬头一看，石头高台上，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暗黄色的僧袍，心想：“这就是白云苍狗？这是什么外号？真够难听的。” 婷儿拉着吴叶道：“石台上这人，恐怕年岁早就过百了。师父曾经同我说过，白云苍狗是一代神偷，辈分极高，非盗门千门中人。其名字就叫苟乃迁。” “哦，苟不教，性乃迁啊？”吴叶呵呵说道，“这名字倒蛮有意思，取自《三字经》。”婷儿拿他没办法，就小声劝道：“师弟，你还是少惹事，这地方死了都没人知道。” 吴叶想了想，心中一凉，暗道：“怪不得选这么一个地方，果然凶险。”随后收敛了几分，一脸严肃。婷儿见他瞬间换作这副模样，心中暗笑，面上仍如刚才道：“嗯，这就对了。” “一局棋？”石台下疑惑道，随后又说：“恐怕你这局棋下得不小，我们都是你的棋子吧？” “哪里，哪里，施主说笑，老僧不过闲得无聊，邀大家下下棋，说说话，谈谈心罢了。”老僧捻着胡须又道：“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至于刚刚大家所说的白云苍狗，早就不知所踪了。” 为首几人顿时惊愕，忙问道：“那你是谁？” “法号无得，了此半生，一无所得，白云苍狗乃是在下出家前的俗号罢了，苟乃迁亦不在，那还留得什么苍狗土狗的？” 若在平常大家听得这说，顿时哈哈大笑，可在此无一一人笑得出，为首几人更是觉得被耍了，他们也心有度量，不予计较，干脆统一道：“见过无得大师了。”倒是后面几个笑出了声，吴叶听了师姐的强力劝告，总算忍住了。 “盗门门主，段乘龙见过无得大师。” 听见这句，步婷极为恼怒，恨不得把这个人撕成几块，解其心头之恨，奈何在这里勉力压住内心火焰，嘴角抽搐越来越频繁，手臂抖动幅度也越来越大。吴叶意识到不好，连忙拉着婷儿向后面退去，婷儿死死站住，不肯移动半步。吴叶索性用力拖拽着她往后走，可她的头仍是偏向身后，盯住前方说话的人。 吴叶他们才走出两步，就被同是在后排一个汉子拦住。那汉子满脸胡须，浓粗眉毛，双目有神，一副杀相。挡住吴叶他们道：“小兄弟别走啊，为何不看看下面有什么？”吴叶连忙一低头，疑惑道：“没什么啊？”婷儿听见两人对话，回过头来见汉子拦住去路也不心惊，只缓缓道：“人家叫你，看看下面有什么好戏。谁叫你往脚下看了？”声音浑厚，但不乏磁性。 吴叶心中尴尬，不好说什么，刚刚他情急想走，便想歪了，顾忌这个汉子会暗害他们，所以才往脚下望去。师姐毕竟是师姐，多入盗门几年可不是白混，刚刚虽然冲昏了头，此刻恢复，沉重冷静道：“我与师弟觉得无趣，不想再看。不知这位师兄为何拦住我二人去路？” 莫玉说道：“小女孩长得挺不错，可那伶牙俐齿不惹人喜欢。”那汉子正是莫玉假扮，来到这里的不知有多少人易容，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加上他不想千门中人将他认出，故而做了这番扮相。眼睛之魅惑，嗓音之吸引，很难掩饰。为掩盖媚眼，妆才画得浓眉，嗓音也装得浑厚，可磁性犹存。 莫玉先前见得入口有人再来，仔细一看认定那就是孙伏鹏的徒弟，故而此刻才拦住他们，免得再去寻找徒增烦恼。 步婷看得莫玉年纪甚大，心中暗想：“这人可能辈分挺高。”若算起辈分步婷本也不低，她自小跟随孙伏鹏学习，不少后入盗门之徒，都要喊她一声师姐，不禁心中自得一下。她哪知莫玉除去扮相辈分更高，五岁入千门现在更是门主之位。 步婷想过这些，然后慨然道：“师兄，不知为何留我们在此。” 莫玉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道：“再看看又何妨？那么急着走，今天岂不是白来了？” 婷儿眼眉一挑，心中暗念：“这个家伙管得还真不少，现在无可奈何。”面上却笑着说：“师兄，我看我们也破不了谜局，久留无益，不如趁早走了。” 莫玉几人在台下斗嘴，苟乃迁几人在台上斗智。 段乘龙在台上看着桌上的棋局，思索半晌还未下出一步。无得大师摆得可不是什么珍珑棋局，先死后生，简直是摆好黑白二子让你去下。段乘龙拱手认输，退下台来，喝了两口水，正要找个地方坐下，却身上无力瘫倒在地。盗门中人各种称呼都喊了出来，只是喊“段爷”的最多。 段乘龙勉力坐起，捂着胸口道：“别喊了，烦死了。”盗门的弟子立刻住了嘴，只有离他最近的徒弟王振缓缓道：“师父，现在感觉可好？” 王振是段乘龙最忠诚的徒弟，一生效忠盗门，虽无甚大作为，但以其干练的品格，强壮的身躯，而执掌盗门大理之位，大理按上古说法乃是刑罚，后又升为御正。御正在盗门六卿之中，是给禹神掌兵御马之人，近代乃延伸为司机和贴身保镖职位。 “好孩子。”段乘龙抚摸着王振的肩背道：“我没什么，呵呵，也许是阳寿该绝了吧？现在该谈谈我盗门下一代掌门传与谁了？” 听到这一句，有不少盗门弟子都凑上前来，更有不少旁门弟子也围了过去。其他三大家族及散人们也懂得规矩，喝斥弟子回归其行列。 无得大师在台上道：“段施主，可曾需要客房？” 段乘龙大喊道：“承大师美意，客房在何处？”王振在一旁，却怒视着无得大师，只道是他激得师父起不来了。哪里懂得师父的心法，段乘龙又道：“徒儿不懂事，望大师……”剩下几字还未说，无得大师就道：“段施主，不用如此说，客房就在那边。”说着手往前方一指，只见那里有些许亮光，王振听得师父这样说，压住心中不满，背着师父到无得大师所指之处而去。 其他盗门弟子，也尾随其后，不敢越过。盗门刑罚严厉，加上王振又曾执掌大理，他人摄于其威严更不敢造次。一行人就这样过了那边去。 千门公子莫玉本想跟过去，他虽不喜段乘龙麻烦他，但对段乘龙为人很是佩服。也曾教得他一二招盗门心法，更加敬重。此刻见得段乘龙伤重，也顾不得管吴叶他们。直想赶快过去看看，段乘龙可还好。 吴叶他们也未曾走，婷儿心中更是道：“段乘龙，你也有今天？我们杀不得你，现在天要亡你，也怪不得我们了？谁叫你害死师父？”想罢，深深舒了一口气，又觉得刚才想法不对，毕竟他曾是师父的师兄，我们也该喊声师伯，人死万事休。婷儿皱着眉，心中犹豫该不该以盗门身份过去。 婷儿、吴叶、莫玉三人刚刚迈出艰难的第一步，却见得王振横抬着段乘龙出来。段乘龙一动不动，身上盖着紫金黑底白纹八卦袍。王振走在正中，旁边还有两人。大厅中的人，不用猜也明白了，段乘龙追随禹神去了，可为何在这儿逝世，难道真是阳寿已绝，还是因为其他，大家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