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愿望
作为一个平民，卡佩尔小时候也有过梦想，一个对于风华帝国境内的平民来说，过于奢侈的骑士的“梦”。 但是，所谓的现实总是残酷的，直到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长大的卡佩尔才明白，现实与梦的距离，远得可能他一生都无法到达。 是什么时候遗失了梦想的呢？卡佩尔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觉得这样的梦和西沉的落日一样无奈，即便留恋着世间的美好，却依然无力改变什么……就像那时候，抱着meimei的尸体哭泣的时候—— 那时候的卡佩尔第一次意识到了所谓的帝国阶级制度的不合理，为什么会有贵族？为什么要有那种特权阶级的存在？或许，是那时候开始的，少年升起了短暂的复仇之火，然后化为对于整个帝国的质问。 ——他想要改变一切，即便是为了复仇…… 但是那时候的他却只能够忍耐，一直忍耐下去，等待着时机，这一等足足是7年……少年具有神眷一族白莺族的血统，时间对于他来说流淌的速度更为缓慢，所以他有着更多的时间去等待…… 沉默着等待不是为了沉沦，而是在某一日爆发…… “……是你杀了凯文（贵族少爷）那个混蛋？”卡佩尔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问道，他只能够想到是眼前全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少女所为。 “凯文？”菲尔眨了眨眼睛，露出迷惘的表情。 “就是那个和你喝酒的贵族公子。”卡佩尔补充道。 菲尔将食指抵在嘴唇上，在思索了一会儿后，皱眉道：“没有印象了，我喝醉后醒来就在家里了。”好吧，菲尔将那座圣堂当做临时的家了。 “……是吗？”卡佩尔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失落，他是想当面感谢那个杀了凯文的人的，因为她为自己的meimei报了仇。 “恩，抱歉……”菲尔干笑了下，看着卡佩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道歉的话，但是为什么要道歉呢？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菲尔又露出了迷惑的表情，正想问梅菲斯特时，才猛然想到这家伙貌似进入沉睡了，顿时郁闷了起来。 “话说，要签订契约吗？你的愿望我可以帮你达成哦。”菲尔想起了正事，将法典翻开递到卡佩尔身前，满脸笑容道。 少年看了看全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书本，犹豫着道：“……这是什么东西？” “恶魔契约书……写上你的名字和愿望就可以了。”菲尔笑了笑，没有隐瞒，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了他，因为少女明白这样的情况下，卡佩尔没有拒绝的可能，除非对方不想活下去了。 卡佩尔看了看微笑的菲尔，轻轻叹了口气，道：“笔呢？” “诶？”菲尔略微愣神了下，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再考虑下吗？这份契约一旦签订就没有后悔的可能了！” “何必犹豫？”卡佩尔的嘴角扬起扭曲的弧度，那份笑容却让少女觉得苦涩，“既然神无视我的祈祷，那么我就只有和恶魔交易来达成我的愿望。” 菲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将一支羽毛笔交到对方手中。 “我可以帮你打成你的愿望，而死后，你的灵魂将会成为我的奴隶，卡佩尔，是否已经考虑好了呢？一旦签上你的名字，这本法典就有了超越生死的约束力……”菲尔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仔细向对方解释道。 卡佩尔打了个哈且，握着笔开始在法典上书写着，同时说道：“比起担心这些，你还是思考下，能否达成我的愿望吧。” 卡佩尔写完后，将法典交到菲尔手中，道：“怎么样，这样的愿望能否成功呢？美丽的恶魔小姐。” 菲尔愣愣地看着雪白的纸张上所书写的心愿，喃喃低语道：“……改变……整个风华帝国！？” 卡佩尔呼出一口气，道：“没错，就是这样的愿望。能够达成吗？” 菲尔沉默了下来，这样的沉默让少年感到不安，嘴角挂着的浅笑也渐渐凝固了起来，卡佩尔自然是知道这样的愿望的难度的，可能早已超越对方的能力范畴了。正打算说算了的时候，却听到菲尔说话了。 “你以为在和谁说话啊，这样的愿望难道以为就能够难倒我吗？”微笑着合上法典，菲尔低声道，“契约成立，不过改变帝国的道路需要你自己来走，我只能提供给你一些必要的帮助，比如……等会儿就会有人救走你，之后好好把握住机会吧……” 菲尔金色的瞳仁里写满了笑意，身影渐渐在牢房中变得模糊了起来：“或许混乱一点的人间也很不错呢……改变帝国的钥匙，马上就会出现在你手中了……”留下莫名的话语后，菲尔终于消失了。 正在卡佩尔怀疑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时，整个牢房喧闹了起来。刚走到门口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时，整个门板居然被打飞了。 “啊，泽洛斯大人，您果然在这里！”门外一个手持两把短刀的少女正站在那里，看到卡佩尔眼中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惊喜，“听说大人您被抓到了这里，米雪儿特意带着‘红月’在塞雷菲尤城的分部人马前来营救，大人，请您别愣着，赶快跟着我离开，守备队马上就要发现这里了……” 在被米雪儿拉住手开始向着牢房外逃跑时，少年才终于反应过来。 反帝国组织“红月”，卡佩尔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对方会把自己当做他们的领袖呢？难道是菲尔做的手脚？是他们的记忆受到了篡改，还是自己的记忆？少年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认了，从今天开始，真正的黑暗之路已经开始了，或者说自己一直以来期望的改变帝国的钥匙已经握在了自己手中…… “冲出去，泽洛斯大人！”或许是在营救卡佩尔时花费了过多时间，在两人走出满是狱卒尸体的牢房时，帝国驻扎在塞雷菲尤城的守备队已经赶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像突如其来的绝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为了营救卡佩尔，作为分部部长的米雪儿可谓竭尽全力，身上已经有多处挂彩，不过好在的是蓝发少女的刀法异常精湛，帝国军方部队竟然无法阻拦住少女突围的脚步，以米雪儿为头部，整个红月分部人马就像一个尖锐的刀子一般，开始撕开帝国的防线。 不过，人总有大意的时候，少女一分心，一个士兵的刀就向她的喉咙口砍去，米雪儿避无可避，想要格挡也完全来不及，眼见少女的首级即将被斩落时，卡佩尔从一旁的士兵手中夺来了一把长剑，直接将那个偷袭的士兵刺得对穿。 在卡佩尔漫长的生命里，他也是学习过相应的战斗技巧的，虽然杀人的确是第一次，不过少年却丝毫没有犹豫。 “谢谢大人，但是……为了整个‘红月’，请大人您务必少用力量了……”米雪儿的眼中闪过感激，但是随后又暗淡了下来。 少女的话，让卡佩尔多了个心眼，看来红月的头领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疾病而导致无法随便动用力量的吗？也好，这样的话，被识破的概率也小很多。 “不要多想了，只是不能在这种地方损失一个得力的部下而已。”卡佩尔冷淡地说，随后不再言语。不过，卡佩尔注意到米雪儿看着自己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虽然帝国守备队人数上占有优势，不过好在的是，“红月”这次营救“首领”的人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帝国守备队人手众多，但是凭借着实力上的差距，“红月”愣是在防卫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利用这个防御缺口，卡佩尔在米雪儿的带领下冲出了包围圈。和众人一起突围出了城门。 直到摆脱了追兵，卡佩尔才松了口气，看着远处逐渐模糊起来的城市轮廓，忽的有些感慨。莫名其妙地成为反帝国组织的首领，拿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所期盼的改变帝国的力量，但是这条路到底能走多远？ ——卡佩尔心里压根没有任何底。 在卡佩尔成功摆脱追兵的同时，塞雷菲尤城内的伊文斯伯爵可谓震怒异常，因为谋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竟然公然被人劫走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如何能够不怒？当然倒霉的自然是那位店老板了，现在他的尸体正挂在绞刑架上…… 米雷尔圣堂的穹顶上，菲尔正静静地注视着整个城内发生的一切混乱，目光无喜无悲，就像一个守望者一般。 “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愿望呢？艾丝……”在菲尔的身后，如影子般出现在那里的少女正从身后环抱着菲尔，而菲尔的低声询问显然也是在问她。 “因为一切都是为了路西法大人啊，不要怀疑我对于她的感情，毕竟……”艾丝抱紧了菲尔，低语着，“我曾经是她的一部分……” “那个少年只是一个棋子，在下一场黎明之战爆发时，或许他能帮上忙也说不定。”因为现在的整个人类世界都笼罩在女神的信仰下，也就是说，当属于‘路西法’的黎明之光闪耀天穹的时候，那位地狱的主宰者所要面对的敌人将是整个世界。如果风华帝国混乱起来的话，或许可以增加战胜女神信仰的可能…… 因为女神和路西法只有一个人能够获得，新的世界的神格…… 看着远方，艾丝的目光朦胧了起来，路西法啊，你以为你自己封印了自己神格的一部分，就能够逃避终将到来的命运吗？女神是不会让你这个威胁到她存在的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你和她，只有一个人能够看到黎明之光。